巧,我媽也姓徐(1 / 2)

第十七章 我媽也姓徐

柚子失蹤了。

以為她很快會回來的薛起發現突然就沒了柚子的氣息, 這說明柚子離自己很遠,甚至已經不在小區裡。

他下了樓, 果然沒有她的氣息。薛起緩緩閉上眼,再睜開, 世界都已經變了一個模樣。一條紅線懸浮空中,那是昨晚他給柚子戴上的線。

既是能護她陽氣的, 也是他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她的東西。

紅線將他帶出小區,走入夜裡八點的街道。

八點已經過了飯點,又不到宵夜的時間, 逛街的人居多, 餐館的生意漸淡。

薛起穿過人群,不知道柚子為什麼突然跑那麼遠,而且還不跟他打招呼。

掠過一個又一個商鋪,薛起終於在一家燈火璀璨的珠寶店門口台階上看見柚子。她抱膝埋頭,僵坐在那, 一動不動。

“柚子?”

那坐在珠寶店門口的女孩驀地抬起頭, 臉上的神情竟然是有些驚恐的。

薛起已經瞬間出現在她麵前, 見她害怕, 笑問,“又見鬼啦?”

柚子真覺得自己見鬼了。

薛起蹲身在她麵前, 說,“小胖,你就這麼穿著一身睡衣出來,不怕被人當小傻子嗎?”

柚子還在看著他, 想問,又怕他真的有什麼目的跟著自己,一會惱羞成怒怎麼辦?她是打不過他的。

可是不問,她又怎麼麵對他,她的演技也沒出神入化到對著他可以跟以前一樣。

“祖宗……”

柚子想質問他,開口卻還是叫成了祖宗。

薛起看出她情緒不穩定,輕聲,“怎麼了?”

柚子細想從他第一次出現,哪怕是到現在他來找自己,他都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甚至處處護著她,對她好,逗她笑,救她離開那場大火,帶她去見奶奶最後一麵,現在還帶她去地府消除鬼瞳帶來的壞影響。

薛起沒有什麼事對不起她。

柚子緩緩伸手抓住他的袖子,終於敢看他的雙眼,問,“你為什麼要騙我?”

薛起微微笑問,“我騙你什麼了?”

“你不姓薛,你也不是我的祖宗。”

薛起微頓。

柚子又低聲說,“你甚至不是鬼。”

路上行人還在走,人來人往,隻看見一個女孩扯住男人的衣服,眼有些紅,像是在輕輕說著什麼。

看得出來女孩很難過,男人在很認真地聽她說話。

——噢,大概是一對情侶吵架了。

“是。”薛起沒回避她的眼神,說,“我不是鬼,也不是你的祖宗。”

沒有意料之內的繼續隱瞞,得到這肯定的答案,柚子有點回不過神。一會她才問,“那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是我的祖宗?”

薛起說,“雖然我不是你的祖宗,但無論是神還是鬼,都想找個棲身之所。我喜歡你奶奶做的白色餅子,這幾十年來,幾乎每隔三年就回來一次,你奶奶似乎也能看得見我,每次祭祀祖先,總會在桌子上多放一碟祭祀我。”

柚子搜尋了一遍記憶,奶奶確實會這麼做,她忽然想起來,問,“那老宅起火那次,你並不是第一次見我?”

薛起說,“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見過你。每隔三年回來時,都會見到你。後來你離開老宅,次數就少了。”他默了默說,“這次回來,是我察覺到你奶奶的陽壽已儘。”

柚子沒想到薛起已經認識她這麼久了,可她的記憶中,卻沒有他的所在。

所以……她實在有些難以相信他。

“祖宗,我能相信你嗎?”

薛起一笑,“還喊祖宗。”

“叫順口了。”柚子低聲問,“祖宗,你叫什麼?真名。”

薛起看著她,說,“風起。”

微涼夜色,有風起。

坐在台階上的柚子看著薛起,想……相信他。

相信他說的話,相信他陪伴在她身邊隻是因為報奶奶餅子的恩情,相信他不會害她,相信他……

既然相信,就不能再疑有它。

“那祖宗,你的真身是什麼?”

“金光精。”

柚子愕然,小金人?

薛起忽然站了起來,指著她身後那排著隊扛著小鏟子慢悠悠從珠寶店出來的小金球,“金光精。”

柚子回頭一看,還真是那些小金人。

“喂——小財迷。”柚子急忙小跑過去,蹲在地上跟它們打招呼,“好久不見。”

小金球們抬頭看她,嘰嘰喳喳起來。忽然它們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塊金子來,要往她手裡塞。

柚子看見那金塊就覺得頭大,急忙擺手,“不要不要,我不缺錢,上回你們送的鑽石是哪來的,徐方舟家裡嗎?”

小金人可不聽她說話,嘰嘰喳喳舉著金塊往她這送。

薛起說,“收了吧,不收它們不會死心的。”

“萬一又是件棘手的寶貝可怎麼辦?”

薛起一笑,悠悠說,“那可能又會招來一個霸道總裁。”

“……”柚子硬著頭皮收下,又問,“上回那塊月光寶石你們是從哪裡……撿到的?”

小金人比劃一番,柚子完全沒看明白。薛起說,“向南路方向。”

柚子想了會,“那裡是我們市有名的富人區……徐方舟的彆墅就在那裡。”

小金人又嘰嘰喳喳比劃起來,薛起說,“67號。”

“是徐方舟的家。”柚子在采訪徐方舟之前,做過他基本信息的調查,像彆墅這種公開性的信息,稍微調查就能知道,“所以鑽石確實是從彆墅失竊的,這點徐方舟沒有撒謊。”

柚子又問,“是從徐方舟手上拿的嗎?”

小金人齊刷刷搖頭,忽然神情有點嚴肅,交頭接耳一番,等柚子要再問,它們就不說話了,扛了小鏟子就走,任憑柚子怎麼叫它們都不停下來。

薛起拽住柚子的胳膊,說,“你問的太多,它們以為你要跟它們搶錢,這在它們的世界裡,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我感覺得再去一趟徐方舟家裡,總會有一點蛛絲馬跡在。”

“等等。”薛起沒有鬆手,看看天色說,“很快就到去冥府的時間了。”

柚子問,“如果曠工會怎麼樣?他們不會對我做什麼吧?”

薛起說,“現在都是法治社會,沒這麼不講道理。就是等你百年之後,會給你穿小鞋吧。”

“……”說好的法治社會呢?柚子想了想,問,“祖宗你可以帶我隱身去徐家的吧,像上次去我大伯二伯家。”

薛起說,“徐家彆墅是由高人布局,我去沒有阻力,但你強行去的話,雖然能破,但破了的風水局以後就沒有防護能力了。一般像這種大富商,為了生意多少會和彆人有利益上的衝突,容易招致怨氣。加上之前一些遊魂鬼怪不能進入,沒有限製後,會一擁而上,到時候住在裡麵的人恐怕會集體生病,時運差一些的,可能會死。”

柚子可不想草菅人命,轉念一想,大晚上的去了徐家也看不出什麼,明天白天再名正言順地去吧。

地府跟柚子昨天來的時候沒什麼變化,進了鬼市,依舊是滿滿的生活氣息感。

耳邊仍有人在搓麻將,油炸攤上還是有吃貨。

小販在吆喝,賣著奇怪的東西。

薛起帶著柚子穿過集市,進了地府的辦公大樓。黑無常已經在那裡等他們,見了柚子笑盈盈,“小姐姐好。”

柚子說,“不好,哪裡都不好。”

黑無常直接跳過她的回答,又對薛起說,“風哥好。我們老大問你什麼時候去跟他喝茶。”

薛起問,“你們老大是問我什麼時候再給他去送錢吧?”

“嘻,不知道。”

柚子問,“他們老大……難道是……”

薛起點頭,“閻王。”

“……”柚子看看他的大腿,嗯,超粗,掀開褲子大概還是閃閃發亮的那種,她要好好抱,死死抱住。

黑無常領著兩人往裡走,進了大堂摁下電梯,電梯開始往下走。每到一層就有鬼差進來,門一開,柚子就能聽見人,不,鬼的慘叫聲。黑無常解釋說,“不要怕不要怕,還沒到十八層,十八層的才叫可怕。”

“小黑哥你真是在安慰我嗎?”

“啊?這不是安慰嗎,我換個說法。那些都是惡鬼,以小姐姐你的資質,是不會下十八層地獄的,彆慌。”

柚子問,“小黑哥,你單身好多年了吧?”

“是啊。”

她就知道,這種超直男是不會擁有女朋友的。

電梯停在了負十八層,門剛開,無數惡鬼受刑的慘叫聲就震進電梯裡,轟炸著柚子的耳朵。

柚子不由抱住薛起的胳膊,那聲音不同於其他層數,其他樓層的叫聲大多悲切可憐,讓人忍不住有劫獄的想法,但這裡的完全不同。

叫聲很慘,聽得出很疼,但惡鬼的淒厲聲中,更多的是憤怒,滿嗓子的喊打喊殺,毫無悔過之心。

讓人聽了害怕。

黑無常領著兩人去前台的牛頭那登記了兩人信息,牛頭給了兩人一塊骨牌,上麵標記著房間號。

黑無常說,“好了,那我就先走了,祝兩位工作愉快。”

等他走了,薛起就帶著柚子去了骨牌房。如同上次在麻將館一樣,骨牌一掛上去,房間立刻沒有了門窗,也隔絕了外麵的鬼叫聲。

但這次沒有麻將桌,也沒有牌。

對比出美麗,柚子有點想念搓牌時光。

“劈——啪——”

地上冒出一張大桌子,桌子上麵堆滿了白骨,沒有一個成型的,全是碎骨。

白骨越堆越多,漸漸成山,等完全出來,已經是一座白骨山。

柚子瞪大了眼,問,“這是什麼?”

薛起說,“我們今晚要做的事,拚人骨。”

“……”

“有些人死的時候化作厲鬼,氣憤過度,就有可能當場魂魄自爆,於是骨頭也跟著碎成一地。這個時候就需要地府人員出動,把骨頭拚接好,才能送去轉生。通常他們會入畜生道,既是償還孽債,也是償還地府工作人員辛苦拚接的債務。”

柚子苦淒淒地說,“那我造的是什麼孽……我連一隻雞都沒殺過,頂多吐過幾根雞骨頭,現在卻要我拚白骨……”她問,“祖宗,你是不是在考驗我什麼?你直接告訴我目的啊,我們直奔主題好不好,跳過考驗。”

薛起捏捏她的臉,“你以為你在修仙呢,非要說的話……先接觸厲鬼,以後碰見彆的鬼,就都是小菜一碟了。”

“可通常按照劇本來說,厲鬼背後還有更大的boss,打完一個boss又有一個,無限循環,我隻想做個安靜的小屁民。”

“小胖你振作一點。”薛起說,“現在就這麼慫,以後真碰見boss你可怎麼辦。”

“還真的有boss?”

柚子還沒追問出個結果,那堆碎白骨不知道誰吼了一聲,“憑你也敢壓在我上麵,給我下來!”

一言激起千層浪。

“你給老子下去!”

“我還能再捅十個!”

“@#¥#¥…@#¥…&*&*!@#¥”

一時臟話滿屋飛,柚子耳朵都要聾了。

薛起等了會,見他們還吵個不停,冷眼一看,聲音更冷,“閉嘴。”

轟——

似有無形巨浪掃過,震得那堆白骨山一瞬動蕩,瞬間安靜下來。

薛起轉而麵向柚子,親切說道,“拚吧。”

——仿佛剛才凶死人的不是他。

柚子挪了凳子坐下,拿起一根白骨,又很認真的問他,“祖宗,你真的不是精神分裂?”

“……”

在十八層地獄做的活實在不是什麼好活,到了淩晨六點柚子才回來。回到公寓就趕緊洗澡準備睡覺,躺下後才發現人竟然還挺精神。

精神得好像剛吃了一斤參湯,抖擻得不行。

她坐起身,看向在沙發上躺下的薛起,說,“祖宗,為什麼我這麼精神?”

薛起輕哼,“我是那種看著你晚上七點下班午夜又拉你去地府做黑活卻不采取任何措施的人嗎?”

“不是不是。”雖然如此,柚子看著這狹小地方一眼就能看見對方的構造,說,“祖宗,你不考慮搬出去住?”

“薛小胖,你良心呢,被胸吃了嗎?”

“……”柚子又躺下了,但太精神,睡不著,一點也不困,也不累,就是一閉上眼睛就想起桌上那成山的白骨,很是驚嚇。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敢閉眼,側身看著睡在沙發上的薛起,有種……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看了多久,一直閉目的薛起忽然開口,“小胖子,彆看我。”

“……哦。”

柚子翻了個身,背對他。屋裡太安靜,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隱約中,還有心跳聲,卻不知是她的,還是彆人的。

幾乎一晚沒睡卻依舊精神的柚子早早起來了,今天放假,柚子準備去徐方舟家探個究竟。

她看看時間,八點,傳聞中又敬業又勤懇的有為青年應該起床了。

薛起見她一早要打電話,飄過來就倒在她的床上,問,“今天不休假?”

“休,我打給徐方舟。”

“這麼早。”

“早點約見,還可以免了一起吃午飯的尷尬。”

柚子撥了號碼,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早,薛小姐。”

“早,徐先生。”柚子說,“有件事要打擾您,上次的采訪我還有兩個問題想補充,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抽空回答,隻要半個小時就好。”

“有空。”徐方舟又說,“我現在讓人去接你。”

“不用,我等會自己去,我去過的,不會迷路。”

“一會見,正好還可以一起用早餐,怎麼樣?”

一心要躲午飯結果連早飯都躲不過,薛起頓時笑了起來,柚子聽見笑聲伸手要拍他。

這床有點軟,被子又滑,手還拍了個空,整個人往前撲去,直接往薛起懷裡鑽。

這一窩,窩得柚子呼吸都停了停,急忙收回身,電話那頭“喂?”了一聲,柚子心煩意亂,說,“好。”

掛上電話,柚子才回神,問,“我剛才是不是說了‘好’字?”

薛起一手撐著頭,點了點頭說,“是,你答應跟徐方舟吃早飯。”他又笑了起來,“還說沒有對霸道總裁欲拒還迎。”

柚子歎道,“耿娜要是知道了,可能會表演如何手撕柚子。”她坐起身,見他粘在床上不走了,又趁機拍了拍他,“老大你怎麼老往我床上跑?”

“床舒服,我這個月發工資後,你把那張沙發換成床吧。”

“祖宗,你知不知道你的實習工資是多少?”

“多少?”

“3500。”

“……”

柚子數著指頭算了起來,“刨除交通費、夥食費、水電費,你到手勉強能有一千吧。”

薛起站了起來,捋袖子,“我去找你們老板拚命。”

柚子噗嗤一笑,笑倒在床上,薛起從上往下看她,眉眼彎如月,晨光曦曦,好看。

他輕輕挪開視線,假裝沒看見。

徐方舟的車很快就停在了樓下,柚子接通電話下樓後,以為是徐家的司機,要麼就是那位風吹日曬馬管家,誰想都不是。

來的人是徐方舟。

車窗搖下,柚子看見一張成熟穩重的臉,富商多年,終變油膩。但徐方舟不是,有著極好的自律性,非但臉俊氣,身材也很結實。

柚子想,難怪徐方舟身邊女友不斷,卻沒有一個女人說他不好,全都死心塌地,說著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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