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提起並不代表不是。”薛起說,“端午的時候柚子回了鄉下老家,回來後發現跟喬菲失聯,於是到處尋找她的下落,可是她發現根本找不到她的蹤跡。後來多番尋找下,終於知道她在端午那晚,悄悄來了徐家彆墅,並在徐先生的家裡留宿了。”
徐方舟忽然明白了,看著柚子問,“你接近我,是為了調查喬菲的事?並不是……不是因為我。”
柚子一個回神,這個理由好啊,可以完全撇清為什麼她要接近他的事,洗清她是在勾·搭他的嫌疑。柚子立刻承認,“是。”
徐方舟一瞬失望。
柚子也一瞬更寒心——好歹喬菲也跟他有過一段情,哪怕隻是身體上的,但至少也該難過一會吧,而不是還在糾結她接近他的目的。
可她又想明白了,對徐方舟來說,女人又算得了什麼,沒了喬菲耿娜或者她,還是會有更漂亮更優秀的女人讓他選。
選擇一多,就什麼都不值錢了,女人也一樣。
徐方舟收回失望的眼神,說,“喬菲那晚沒有在徐家留宿。我承認那晚她來過,但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以往她怕被人拍到,所以總是偷偷來,悄悄走。”
柚子問,“喬菲失蹤的這兩天,你也沒有想起來要去調看那晚的監控,她是不是離開了?”
“沒有。”徐方舟忽然有些自暴自棄,“你是不是覺得,我寧可去找一顆鑽石的下落,也不去找一個跟我有關係的女人,很絕情?”
柚子的眼神已經告訴他答案了。
徐方舟沉默片刻,說,“你們剛才說,她已經死了?”
“是……”柚子說,“就在端午那晚,她並沒有離開徐家彆墅,而是死在了彆墅通往三樓的樓梯那。”
“有人殺了她?”
“不,是失足摔死的。”
“我的房間在二樓,她為什麼會死在通往三樓的樓梯口?”
“因為她偷了月光寶石。”
徐方舟意外了,“鑽石是她偷的?”
“對,她跟我說,她跟耿娜是朋友,甚至你們認識也是通過她。可沒想到,你和耿娜在一起了,她恨自己太不主動,也為了報複耿娜,所以後來也主動接近你,想著時機成熟,就告訴耿娜她跟你在一起了。可是端午那晚她發現,你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加上當時傳得沸沸揚揚你要用月光寶石跟耿娜求婚的傳聞,一氣之下,趁你睡著後就拿了鑰匙,去保險庫偷走了寶石。”
徐方舟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說,“我以為,她隻是要錢。”
“她不是要錢,她喜歡你,但又不敢主動。她跟我說,你給她的錢,她都好好放著,沒有動。她怕用了,你會覺得她就是為了錢衝你去的。”
徐方舟又陷入沉默,一會問,“為什麼你不認為是我藏匿了喬菲的屍體?”
柚子說,“因為你沒有隱瞞鑽石失竊的事,如果你要隱瞞,就不會跟警察、跟我說你已經查過監控。沒有人知道喬菲來過你這裡,你可以更好地隱藏這件事。”
“那為什麼你會懷疑我的管家?”
“你查了監控,但是沒有看到那段有喬菲偷竊、摔死的視頻,也就是說,你看到的監控錄像,實際上是已經被人處理過了的。而能做到這件事,並且不讓你產生懷疑的,就隻有……馬管家。”
柚子對馬管家的印象很好,甚至覺得這幽默的管家很可愛,可是藏匿了就是藏匿了,這是事實。
徐方舟看向馬管家,緩聲,“是真的嗎?”
馬管家的神情依舊不變,恭敬回答,“是。”
柚子很意外,她以為至少他會替自己狡辯幾句,可是沒有,甚至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
除了這一個字,馬管家並不打算多做任何解釋。但徐方舟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位老管家的心思,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沒有。管家真正要保護的人,要維護名譽的人,是他。
徐方舟長長歎了一口氣,許久才說,“他已經在徐家待了三十年,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父母不常在我身邊,馬管家卻不同。”
柚子皺眉,“徐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薛起說,“他的意思是,他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管家去坐牢,如果我們態度強硬的話,他反而會將我們留下。”
柚子的雞皮疙瘩又冒了出來,雖然她知道有薛起在身邊沒什麼可怕的,否則他不會任由自己進徐家說出這件事。但是徐方舟的眼神現在變了,變得讓人陌生又害怕。
“徐先生,馬管家去自首的話,不會判死刑,隻是要在牢裡待幾年。”
“我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徐方舟說,“他藏屍體,也是為了我,為了徐氏集團的名聲。”
柚子問,“那徐先生是要殺了我嗎?”
徐方舟一愣,“不會。”
“但我出去後,是一定會告訴警察的。”
“我給你錢,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
柚子輕輕搖頭。
徐方舟的眼神漸漸沉下,緩緩抬起手。站在外麵的保鏢立刻做起了準備,就等他下命令。終於手指動了動,立刻有十餘保鏢進來。
柚子有點緊張,徐方舟說,“我不會傷害你,但我還是想跟你談一談。”
“用這種方式來談判,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薛起站了起來,解著腕上袖子上的扣子,低頭對柚子說,“你要他們幾級殘廢?”
柚子說,“都是拿錢吃飯的人,打趴就好。”
徐方舟皺眉,不相信他一個人能打贏他一群訓練有素的保鏢,這些保鏢都是他花重金從世界各地請來的,非但體格強壯,反應也靈敏無比。他冷聲說,“薛先生是不是太囂張了。”
見他要出手,柚子說,“他已經很低調了。”
如柚子所說,那些正常的保鏢根本不是薛起的對手。
雖然她不知道他的真身是什麼,但目前為止,祖宗很強。
徐方舟眼看著自己的保鏢一個一個被薛起揍飛,幾乎不費什麼力氣。他不由驚訝,這個薛起,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以為查不到底細的人是見不得光的人,但無論是從言談舉止來看,還是利落的出手來看,都說明這個人不簡單。
這樣厲害的一個人,他卻是一點信息都查不出。
如今的網絡時代,竟然還有這種人。
保鏢已經全都被薛起放倒,薛起裝模作樣陪他們打一架真是……太辛苦了。
明明是動動手指的事卻要用上四肢,明明一秒可以解決的卻要用上十分鐘。
演戲真難。
改天他要跟柚子學學怎麼成為一名合格的戲精。
徐方舟站了起來,盯著薛起說道,“我不信你能以一敵百,體力總有耗儘的一刻。彆墅裡的保鏢,不是隻有他們幾個。”
薛起笑道,“徐先生可以試試。”
馬管家已經開口了,向徐方舟和柚子微微彎腰,“謝謝薛小姐。”
柚子問道,“……你為什麼謝我?”
“我知道你沒有選擇直接報警而是來徐家攤牌,並不是為了錢,而是不想徐先生難堪,徐氏集團蒙塵,也是照顧我這個老人家,給我自首的機會。”馬管家又對徐方舟說,“我利用了徐先生對我的信任,刪改了監控視頻,您卻沒有懷疑我。您讓我去查喬菲小姐的事,我卻又給了假情報。”
柚子看向徐方舟,“你讓人去找過喬菲?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
徐方舟說,“無論說不說,你也是討厭我的。”
柚子一時無話。
馬管家繼續說道,“我以為,是先生殺了喬菲小姐,所以支走了保安,擅自想將這件事掩蓋下來。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這件事跟先生無關,可是我還想留在徐家,留在徐先生身邊,妄想不會有人發現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因為我的失職,我早就應該去自首,不應該等到現在。”
徐方舟聽出這段話的意思了,他搖搖頭,“不,這件事還可以解決,你不需要去自首。”
馬管家微微笑道,“可薛小姐是不會放棄的。這也是徐先生您喜歡她的原因之一,不是嗎?無論您怎麼攔下了她,結果都會讓您難過吧。”
徐方舟怔了神,他攔不住他去自首。
哪怕是到現在,馬管家想的還是他,還是徐家。
馬管家又說,“您也不要責怪薛小姐,就是這樣的薛小姐,才讓人尊敬、喜歡。”他又朝柚子微微屈身,笑笑,“如果我不是老馬,而是小馬,也會很喜歡薛小姐您。”
柚子愣了愣,明知道他在開玩笑緩和氣氛,可是她笑不出來。
在這件事上,於公,馬管家做的不對,是犯法;於私,馬管家一心為徐家,忘了人的本心。
馬管家說,“去自首之前,我想問您一件事。”
“什麼事?”
“您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現場的痕跡應該處理得很乾淨了。”
在場的都不是笨蛋,柚子也沒打算說謊掩飾。她看向馬管家身邊,那個長的很漂亮的女鬼,說,“她就在你旁邊。”
徐方舟一愣,馬管家也微愣,臉上終於有了不一樣的表情。他朝身邊輕輕點頭,說,“抱歉。”又對徐方舟說,“徐先生,我要跟您告個長假了。”
說完馬管家就慢慢往外麵走,準備去自首。他的步伐緩慢而穩健,似乎在強忍著不回頭。
徐方舟看著離開的管家,失了神。他看向柚子,說,“等會應該會有很多警察來,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請你們先離開。”
柚子覺得他沒生氣沒罵人已經不錯,她親手把看著他長大的管家逼去了監·獄,換做是誰心裡都不好受。
這次從徐家出來,柚子沒有收到驅蚊水了,那個特地跑出來送她驅蚊水的馬管家,已經去自首了。
藏匿屍體,不知道要判多少年。
她看看還飄在一旁的喬菲,問,“祖宗,現在要怎麼辦?”
薛起說,“送她去地府找黑白無常,辦好程序後她就可以領牌去奈何橋排隊了。”
“嗯。”
薛起忽然想起了什麼,說,“我好像知道怎麼樣把鑽石送回去了。”
柚子忙問,“什麼辦法?”
薛起眨眼,“你去死一死。”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9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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