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起立刻坐在離他最近的一邊,季棠合不客氣地坐在對麵,季興承倒是不緊不慢,然而等他們幾個坐下之後,後輩們你看我我看你,乾脆在旁邊站作一團。
這升堂審問的架勢,若是讓外麵的人看了,定然要咋舌,以為自己誤入了古代的宗族會議現場。
薄菀先從晚輩堆裡走出來,低頭朝著季清風的方向,自責地開口:
“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外公,在您生辰之前鬨出這樣的事情,是我辦事不力。”
季清風看著她,神色裡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受到這事情的影響,放在龍頭拐杖上的掌心略微握緊,然後出聲問道:
“昨晚你去哪裡了?”
薄菀神色一緊。
她的緊張樣子讓旁邊的同輩們都跟著捏了一把汗,不少平日裡又是睡十八線小嫩模、又是燒錢玩跑車包莊園的皆是皮子一緊,玩的時候早將父母長輩的話丟到腦後,現在看薄菀被逮著,總算有種火要燒到自己身上的緊張感。
“我……在朋友那裡。”她垂下眼睛,如此說道。
“普通朋友?”季清風又問。
這次薄菀沉默了很久,直到季風起小聲幫她應了句:“是吧。”
她忽而抬眸道:“不是,是我想一起——”
話還沒說完,季清風突然重重用拐杖敲了下地板,青磚發出悶響,將季風起嚇了一跳,模樣和善的胖中年差點在椅子上將自己團成一團,暗道這次挑錯了座位,在老爹生氣的時候,他該有多遠躲多遠才是。
“夠了。”
季清風語氣沉沉地說道:“你王伯伯家裡有個不錯的孩子,今年也是從M國回來,高材生、名校畢業,自己做投資,過兩天我生辰宴,讓他介紹你們認識。”
說到這兒,他又看向坐在下方的兒子女兒們,尤其定格在季興承那裡。
“前段時間阿菀在槿城,老二你作為長輩,理應照顧晚輩,但凡事該管的,要拿出當舅舅的職責來,彆讓她沾染了娛樂圈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氣。”
季興承不鹹不淡地應:“沒照顧好外甥女,確實是我錯了,爸。”
季清風又看向旁邊的老大和老四,“你們也是,家裡的孩子到了該婚嫁的年紀,彆當那種撒手不管的家長,多上點心,免得哪天孩子闖了禍,都來不及收拾。”
薄菀始終低著頭,仿佛承認錯誤,一切聽從安排。
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隻定定地看著腳下的青磚紋路,沒有任何情緒在裡麵。
直到老爺子重新將話題放到她身上:“跟著你的人呢?”
她重新露出笑容來,仍是那副乖巧的模樣,好像沒有半點自己的脾氣,“我給她放了個小假——想著既然是給外公過生日,家裡當然是最安全的地方,哪裡有她的用武之地?”
季清風看她安靜又乖巧的模樣,語氣溫和了許多:“還是要帶在身邊。”
“好,我都聽外公安排。”
特意將她單拎出來管教了,季清風視線隨意地掠過其他小輩,又無波無瀾地挪開,隨口道:
“洪一,今早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
酒店裡。
喻夏給林灝發了條消息,跟她說自己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出門逛街,林灝起初很擔心:
“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落枕了?還是感冒了?”
勉強從其中挑了個答案,喻夏敲字回答:“……應該算沒睡好。”
等了幾分鐘。
林灝給她發了四五個做spa按摩的洗浴中心分享鏈接,“要麼出去做個大保健?”
喻夏低頭看了看身上留的痕跡,委婉地拒絕了半天,眼看林灝即將給她叫附近的跑腿買藥,終於沒忍住說了實話。
林灝:“……”
林灝:“這該死的生活,什麼時候輪到我被睡呢?”
腦門撞在手機上。
現在還隻能趴在床上,沒法坐起來的喻夏深切地感受到人類需求的多樣性,饒是她自覺體力不錯,最近來了蒙城,也有點扛不住薄菀這個小瘋子的掠奪。
折騰對方到筋疲力儘,倒是可以安分幾天——
但之後,薄菀就會從她身上變本加厲地討回來,情況陷入**循環。
眼見林灝甩過來無數檸檬係列表情包,表達她酸爽的羨慕,喻夏有苦說不出,隻能主動轉開話題,“一起寫嗎?”
林灝:“?”
林灝:“出來旅遊就是為了玩耍,旅遊還碼字,跟坐牢有什麼區彆?”
喻夏:“?”
最後她反而被林灝給策反了,窩在屋裡跟朋友連麥打起了遊戲,從有些膽怯的新手,到晚上衝鋒在前的勇者,隻需要兩天的時間。
第三天晚上,從來沒什麼人聯係的她,頭次在遊戲進程裡看見屏幕彈出消息。
喻夏起初還隻是劃走,後來覺得影響自己的操作,中途切出去關閉了消息提醒,於是鍥而不舍的人就從發消息變成打電話。
被打擾的人被迫提前結束了遊戲,接起通話的時候還有些氣悶:“做什麼?”
電話那邊沉默了三秒鐘。
隨後響起女人格外受傷的聲音:“隻過去了幾天,姐姐就不愛我了嗎?”
“……”
對麵的人似乎總有這種一裝可憐就讓人心軟的本事。
喻夏暫時推遲了開遊戲的打算,目光往窗外的方向看去,透過窗簾的縫隙,見到外麵的城市夜景,星星點點的燈火,流光溢彩的大樓建築,還有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將這蒙城的歡愉故事續寫過每個漆黑的夜。
聽到她的一點笑聲,薄菀出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喻夏:“玩遊戲。”
雖然早猜到她的生活逍遙,但在季家跟著被折騰許久、如今稍稍閒下來的人,還是免不了有些酸,“玩什麼遊戲,也不帶上我?”
沒有麵對麵見到,她們倆的對話溫馨許多,也沒有充斥那些一觸就燃的**,讓喻夏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聽出薄菀語氣裡的委屈,她就把自己玩的遊戲介紹了一遍。
對麵的人一直在安靜地聽著,直到喻夏許久沒聽見動靜,以為她在那邊睡著了,聲音不自覺停下,卻聽薄菀笑出來。
“姐姐不問我最近在做什麼?”
喻夏:“我問了你就會誠實地告訴我嗎?”
薄菀又笑了一聲,似乎默認了她的說法,隨後轉到另一件事:“你……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她不提,喻夏都快忘了。
如今低頭看到,發現那些痕跡都已經淡下去,估摸著今晚再睡一覺,明天起來就能恢複如初,於是她含糊地應了一聲。
“讓我看看。”
薄菀要求道。
失笑片刻,喻夏懶散地拋下一句,“你想怎麼看?”
下一秒。
通訊掛掉。
趴在雪白大床上的人偏了偏頭,一時間不知道她是有急事得離開,還是信號不好、又或是誤觸將通訊掛斷。
但薄菀沒有讓她糾結太久。
視頻通訊撥了過來。
瞧見那邊的畫麵,模樣姣好的女人站在金色牆磚的背景裡,喻夏眉頭跳了跳,本能識破了對方的想法。
她條件反射想掛斷。
但等薄菀的麵孔湊近鏡頭,擺出各種賣萌的可愛神情時,她手底下一滑,反而成了接通,約莫是手指比她的內心更誠實的緣故。
畫麵連接——
原本隻有聲音惑人的家夥,如今頂著那張出色的麵龐,再說話的時候,魅力又增添幾分,隻是幾天不見,她這副麵孔又能給人一種初識的震撼感。
沒見的時候還好,隔著鏡頭這樣看到,喻夏才發覺自己後頸已經漫過觸電般的感覺,也不知被喚醒什麼。
“姐姐……”
低低的聲音,軟軟的調子,讓人骨頭都酥了。
“讓我看看。”薄菀央求著她。
喻夏抬手擋著鏡頭,無情地拒絕:“休想。”
然而這妖精卻不肯放過她,琥珀色的眼睛仿佛會發光,本來就隻穿著薄薄的真絲睡衣,肌膚在光照下白得跟著發光。
現今那白皙的指尖搭在v領的領口,媚眼如絲地朝著鏡頭的方向看來。
“姐姐害羞了?”
“那公平點,我也讓你看,好不好?”
喻夏覺得自己不該捂著鏡頭。
這掩耳盜鈴根本沒用。
她剛才就不該接這視頻,不接就不會被這小妖精勾引!
偏偏薄菀覺得不夠。
看她偏開頭,長發下的耳朵若隱若現,已經成了通紅的顏色,薄菀忽然湊得離鏡頭很近。
幾乎能讓鏡頭對麵的人跟著光影,鑽進那些不可說的曖昧溝壑裡,用視線撫摸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偏要在喻夏燒灼的理智上再添一把火,窸窸窣窣的衣物與肌膚摩擦聲透過手機傳來,伴隨著女人刻意喑啞的嗓音。
沙沙的。
磨礪過人的耳廓,讓人止不住地渾身發癢。
不知道究竟該撓耳朵還是心底。
“我已經脫了一件了。”
“姐姐不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