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清瘦的弦月,孤傲地高懸於漆黑的夜幕上,月明星稀,這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在某個消息傳回來之後,花禦就立刻急匆匆地動身去了外麵,房間裡隻剩下真人與降穀雪。
室內關了燈,放著灰色調的影片,光線隨著電影的節奏時而明亮,時而黯淡。
整個房間隻有音箱內傳出來的聲音,真人靜默沒說話,臉色凝重,以至於氣氛也與電影情節一樣沉重。
熒幕上播放的影片叫做《蚯蚓人》,放完第一部以後,真人走過去換碟片,又放了第二部看。
然後他就坐在沙發上,兩手交疊支撐著下頜,目光散漫地盯著熒幕上變化的影像,始終一言不發。
似乎,是漏瑚出事了。
“花禦會把他帶回來的。”樹枝眼咒靈出去以後,他這麼對降穀雪說。
降穀雪察覺到真人情緒的異常,一直安靜地待在他旁邊,偶爾看看他。
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在看電影。
之所以沒有亂動是因為怕減好感度,這大概是某個繃帶精給她留下的陰影。
雖然降穀雪不了解事情的全過程,但她大概知道,今天夜裡,就在剛才,漏瑚應該是去挑戰那個名為五條悟的咒術師了。
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
大約在電影看到《蚯蚓人2》的尾聲的時候,門外就有了一些動靜。
真人開門走出去,如他所說,花禦真的把漏瑚帶回來了。
然而他隻剩下了一個頭。
漏瑚的身體已經全沒了,以脖子為分界線,頭部以下空無一物,就是單純的一顆腦袋,非常純粹,而且傷痕累累,全是灰,被花禦拎著回來的。
降穀雪原本是趴在沙發上的,軟乎乎毛茸茸懶洋洋的狀態,偶爾還打個哈欠。然而在看到漏瑚的慘狀之後,她簡直瞬間清醒了!
幽深而缺乏燈光的夜裡,緋紅澄亮的小貓眼睛盯著那顆頭,她茫然而惶恐,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令她沒想到的是,真人走過去拍了拍那顆頭,笑得一臉輕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說:“沒事就好。”
降穀雪呆住了。
這……沒事?漏瑚是還活著嗎?
雖然心裡感到不安與害怕,但她還是好奇並同情地、緩慢地走過去,跟隻剩下一顆頭的漏瑚大眼瞪小眼。對方眨了眨那隻巨大的獨眼。
“喵……”降穀雪輕輕一聲。
看著漏瑚隻剩下一顆頭的樣子,頭頂上宛如被迫熄滅了的火山,整個灰撲撲的很是狼狽。
降穀雪不得不感慨特級咒靈的生命力。
已經這樣了還能活著。
她在遲疑片刻後,伸出小爪子試圖去安慰這隻受傷程度嚴重得像是已經死掉的特級咒靈。
“我沒事,小貓咪。”
漏瑚的那顆頭發出低沉的落寞的聲音,似乎是經曆了什麼沉重的打擊,整個人的狀態十分受挫。
是因為那個特級咒術師五條悟?
降穀雪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名字。令人難過的是,這也是她的攻略名單裡的名字,她後麵還得跟他談戀愛。
她真的麻了。
【這個五條悟好過分,竟然把我們的瑚寶打成這個樣子】
【咱就是說,有沒有可能是瑚寶主動去挑釁五條悟的呢?】
【瑚寶:五條悟,就由我來打敗】
【不是吧?咒術師好像見到咒靈就會祓除的,而且瑚寶這麼可愛怎麼會去挑釁彆人?】
【肯定是那個五條悟的問題啦】
降穀雪在看到最後一條彈幕的時候深以為然,五條悟真的是太殘忍了!
漏瑚今天早上還在給她講課,晚上回來就隻剩下一顆頭!
通過這次事件,降穀雪更加堅定地認可了係統安排的那次“固定的時光回溯”的必要性。
她必須去“過去”的時間線攻略這個咒術師,絕對不能在“當前”的時間線去接觸五條悟!
她無法想象自己隻剩下一個貓貓腦袋的樣子。
好慘。
由於漏瑚這次回來傷得很重,並且帶回來了“五條悟真的超級強”這個重要信息,他們就順便開始討論某些計劃之類的,也就放任降穀雪在旁邊自己玩。
他們所在的桌子旁邊,還有陀艮和其他人,降穀雪不認識,不過她似乎能逐漸辨認出“咒靈”和“人類”的區彆了。
他們當中除了夏油以外,還從外麵來了彆的詛咒師。
想到那個時常穿著寬鬆袈裟的黑發男人,降穀雪在暗處光線不好的地方,往他那裡看了一眼。
他們所在的桌子上麵懸掛著幾顆吊燈,除此之外房間裡沒有再開頂燈。室內大部分地方處於昏暗之中,比如降穀雪這邊就是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