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柔軟的蒲墊上翻起手機,找到之前的記錄,給乙骨憂太回了消息:
[可以的。]
降穀雪還是很好奇,乙骨憂太找她做什麼。
兩人約好了見麵的時間與地點,在簡短的幾句話之後便結束了對話。
降穀雪在打字過程中又吃了幾顆碧根果,但後麵的都是沒剝開的。
她就沒再拿了。
夏油傑洗完澡出來,墨發濕答答披散著搭在肩膀上,發尾處還在往下滴水。
他換了一件新的白色寬鬆裡衣穿上,因為身體擦得不是特彆乾,微微沾濕的布料貼在皮膚上。
“外麵下雨了。”
降穀雪聞言才往屋子外麵看去,庭院裡淅淅瀝瀝地下起冬日的小雨,細密的雨絲飄灑在夜色裡。
空氣中微微透著涼意。
“嗯。”降穀雪沒太敢看夏油傑,她微低著頭,目光也低低地落在他的木屐上。
夏油傑走了過來。
他將蒲墊拿到降穀雪的身邊坐下,然後從旁處咒靈那裡取下那盤碧根果。
一顆一顆地剝開給她。
綿密的雨聲在外麵響著,屋子與庭院間的排門是完全敞開著的,有些雨點便落了進來。
他們剛才坐的廊間地板的位置,已經被斜風吹進來的雨水微微打濕。
“最近還有什麼安排嗎?”
夏油傑完整地剝開堅果之後,這次沒遞到降穀雪的手裡,而是繞開她的手。
喂進她口中。
降穀雪被塞了一口碧根果,微微一怔,搖頭:“……沒有。”
夏油傑朝她微笑:“沒關係,我們以後再說。”
夏油傑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問過她,那些理應在多年後重逢時要問的問題。
那些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房間裡的燈光是暖色調的,亮度調得比較低,在朦朧的燈罩之下更顯得柔和與自然。
夏油傑俯身微微靠近降穀雪,右手撫上她唇瓣的左側,問道:“這是什麼?”
他的指尖在她唇角邊的咒紋上緩緩摩挲著,雖然這樣問了,但他也知道那是狗卷家的咒紋。
降穀雪微滯後才反應過來:“……是我畫的咒紋。”
他應該知道這種咒紋。所以降穀雪也沒打算隱瞞。
夏油傑的指尖在她的那處皮膚摩挲,輕而緩慢地描繪著“蛇眼”咒紋的線條。
微微的酥麻感從唇邊傳來,帶著些許溫熱的觸感。
夏油傑的目光似乎變得有些幽深,但依然是極致的溫柔與耐心:“要對我使用嗎?”
降穀雪違心地搖了搖頭:“畫著玩的。”
夏油傑用紙巾蘸了水,替她緩緩地擦著唇邊的墨色蛇眼咒紋,片刻後道:“舌頭伸出來。”
降穀雪遲疑半晌,在他的注視下,終於還是將舌頭微微探出。
小巧的舌上麵繪著殘缺不全的咒紋痕跡,是“牙”的形狀,比唇角處的“蛇眼”淡上許多。
夏油傑看後微微一怔,感覺是被他弄沒的……
“可食用嗎?剩下的……要怎麼處理?”
降穀雪已經將舌收回去並合上唇瓣,對於夏油傑的引誘與蠱惑有些力不從心。
“嗯,是無毒的……”
“唔……”
在處理完唇瓣兩側與舌部的咒紋之後,原本繪製的咒紋痕跡消失殆儘。
但有一層肉眼無法察覺的紋路,在擦拭掉畫痕之後仍然疊加地閃爍在上麵。
兩人都沒有察覺,那些畫痕拭去以後,“蛇眼”與“牙”依然留在降穀雪的身上。
咒紋並未真正地消失。或者是說,真正的咒紋被留下來了……
一夜過去,屋外的雨聲漸漸地停息。
庭院裡濕漉漉的,空氣夾雜著冰冰涼涼的潮濕水汽。
屋內,夏油傑側身睡得安穩,目測是處於深度睡眠之中。
降穀雪蹲在旁邊觀察了他好一會兒,還小心翼翼地戳了兩下他的臉,輕聲試探:
“傑?”
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是真的沒睡醒。
應該是真的很累吧。
昨天才經曆過百鬼夜行事件,與乙骨憂太的那一戰耗費了大量心力,而且還受了致命的重傷……
降穀雪非常輕微地拍了拍他的頭發。
她昨晚給他吹了一宿。
夏油傑沒多久便困了,至於降穀雪自己則是在裝睡,哄他睡著後,她便一個人盯著外麵的雨幕發呆。
降穀雪站起身來,在接壤著庭院的門口處,又回眸看了夏油傑一眼,確認無誤後才悄然往外麵走去。
庭院內有許多積水,地麵也都濕淋淋的。她繞開水窪往外麵走,期間恰好還收到乙骨憂太的消息。
降穀雪從容地打開屏幕查看——
乙骨憂太:[雪子,我這邊堵車了,可能會晚點到。]
降穀雪:[嗯嗯。]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要當麵跟她說呢?
降穀雪邊走路邊看手機,還收到狗卷棘的消息,她打算到外麵再去看。
這處院落離外麵的偏僻街道很近,翻過牆便出了盤星教。
降穀雪回頭檢查過夏油傑的狀況,才放心地在庭院內逐漸化作墨發墨瞳的模樣。
然後借助風雪之力,翻過院牆,來到外麵的街道。
在降穀雪落地的一瞬間,屋內的夏油傑這才睜開眼睛,如同剛睡醒般,紫眸若有所思地眨了眨。
夏油傑坐起來淺淺伸了個懶腰,笑容洋溢:
“真開心啊!”
他起身披上袈裟的外袍,邊係帶子邊跟上降穀雪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