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
羂索十分客氣地將手指“獻”給了兩麵宿儺,但他更多的是保有著平安時代的貴族禮儀。
兩麵宿儺吞下整整十根手指。
這樣一來,他能夠操控虎杖悠仁身體的時間,便不再隻有那麼短短的一分鐘了。
“吃自己的手指什麼感覺啊?”
羂索在後麵好奇地問道。
兩麵宿儺沒有回答他,隻是瞥了他一眼。
便離開了。
漏瑚在後麵走出來,略有些心懷不滿地對羂索小聲說道:“幫了他還這個態度……”
羂索笑了笑:“我不是在幫他。”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幫他自己。
“宿儺對我的態度其實還不錯啦!”羂索忽然道,“如果是你的話,肯定要向他下跪的吧!”
“要是跪的姿勢不標準,他還是會殺掉你的。”
漏瑚:“……”
宿儺是什麼神經病啊!他再也不想麵對宿儺了。
*
七海建人的左眼已經看不見了,他的右眼視野裡也一片模糊。
半具的身體幾乎處於燒焦狀態。
“振作一點。”降穀雪擔心他失去生的意誌,“七海,你不會死的。我是真的來了。”
七海建人恍惚間聽見降穀雪在對他說話,但這些話語也如同虛無縹緲的幻境般,遙不可及。
但漸漸地,他似乎開始能聽清一些了。
“我是真的來到你身邊。”
“我在給你使用反轉術式了。”
“你不會死的,七海。”
降穀雪一邊迫切地使用反轉術式給他治療,一邊時不時地,在他耳邊說著話。
她感覺到身體裡的咒力源源不斷地向外流出,治療重傷瀕死的七海建人,消耗極大。
再加上之前經曆過戰鬥的損失。
降穀雪這具由咒力構成的身體,也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但這相比於他所經曆的,她認為這不算什麼。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弦吊著她,促使她的術式輸出不斷地堅持下去。
直到七海建人的神色逐漸清明起來,降穀雪的眼前慢慢陷入黑暗。
她的意識也模糊過去……
“學姐!”
七海建人麵色凝重,將昏迷過去的降穀雪打橫抱起後,立刻往回返路線進行撤退。
他要去外麵找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也已經來到澀穀戰場,之前灰原雄因為戰鬥生疏,就已經去她那裡治療了。
空寂的地鐵站內,皮鞋極為快速地踩過地磚與節節樓梯,發出踏踏的聲響。
懷裡的白發少女身體透明,那雙漂亮的眼睛輕淡地閉合著。
呼吸平穩、如同熟睡。
她真的好輕好輕,就宛如隨時都要飄散在風裡一樣。
七海建人幾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風馳電掣般轉過站內的一處拐角。
快了,快要到外麵了。
這一路上也沒有多餘的咒靈與改造人阻攔,他們這次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然而在最後一處拐角。
七海建人的腳步忽然一刹,堪堪停在那裡。他的目光,由深沉逐漸轉為堅定。
兩麵宿儺就站在那裡。
他幾乎是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裡。那個路口,阻擋住了七海建人與降穀雪的去路。
“把她交給我。”
兩麵宿儺冷淡地對七海建人道。
他那雙暗紅色的眼睛裡,卻毫無這名咒術師的影子,滿滿的隻盛著那一抹雪的顏色。
“虎杖同學……”
七海建人注視著麵前使用著虎杖身體的詛咒之王,他的體內咒力澎湃湧動——
不知道是吃了多少根手指下去。
現如今,虎杖悠仁的身體,已經完全由宿儺掌控了嗎?
七海建人的眸光微黯,他抱著降穀雪,看向兩麵宿儺的眼神裡湧現出決絕:
“除非我死。”
七海建人絕不會將她交出去,儘管他的對手是千年前的詛咒之王……
如果要想動她,就先踏過他的屍體。
“她是因為救你才變成那樣的?”
兩麵宿儺沒有急著動手,因為在他的眼裡,七海建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與死人多說一兩句話。
並不妨礙他即將死亡的結局。
……
降穀雪在隱約之中,似乎聽見了兩麵宿儺的聲音。
他的獨特的嗓音,在她虛無的世界裡響起。
降穀雪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她在關了窗戶的屋子裡,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
旁邊烤著火,她暖洋洋地睡著了。
半睡半醒之間聽見有人在喚她,睜開眼後看見少年宿儺站在明明滅滅的火光裡。
“宿儺……”
降穀雪帶著朦朧的睡意,朝他微笑了下,然後往床的裡側翻了個身,繼續睡過去。
這是一個很溫暖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