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降穀雪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自己身上,兩麵宿儺那副想要殺人的冷漠表情才稍稍緩和一些。
“宿儺……你是成功複活了嗎?”降穀雪沒帶猶豫地向兩麵宿儺走過去,用微微不確定的語氣小聲問道。
兩麵宿儺的目光柔和下來,同樣也朝她走來。
“勉強可以算是。”這位臉上刺有黑色咒紋的少年,表現出來的神情卻格外成熟,“我也挺意外的。”
降穀雪粉唇微微揚起:“太好了。”
這樣一來,宿儺與虎杖同學都得到了自由。虎杖同學也不會再因此受到咒術界死刑的困擾了。
兩麵宿儺看著她的笑容有些失神,她終於又對他笑了。羂索則在旁邊悶悶不樂地翻白眼。
“不過,你在現代社會絕對不可以亂來。”降穀雪說完,弱弱看著他紅眸,征求問道,“可以嗎?”
“那你會監管我嗎?”兩麵宿儺問道。
降穀雪微怔片刻:“會。”
兩麵宿儺平淡輕狂的臉上,唇角揚起極為輕微的弧度,他的情緒非常地不易察覺。
“咳。”羂索在旁邊掩飾性地咳嗽一聲。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兩麵宿儺的帶有殺意的目光便已經落在他的身上。
“羂索。”兩麵宿儺唇角帶著絲痞氣,緩緩朝他走去。
“嗨。”羂索向他微微笑。
兩麵宿儺眼神冰冷,沉聲威脅道:“你惦記千年的人居然是我最珍視的人,你說是不是很該死呢?”
“不巧,雪子小姐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在與她重逢之後就再也不想死了。”
羂索從容不迫地說道。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的雪子小姐就是兩麵宿儺的雪女,羂索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宿儺簽下那個協定……
他甚至還準備了複活大禮包給宿儺。
這麼想來還真是失策……
簡直給自己添堵。
羂索的視線略略移向虎杖悠仁。
這孩子,他親自上陣生的。
絕佳宿儺容器。
虎杖悠仁站在「帳」的麵前,準備鑽進去幫伏黑惠。
他本來是擔心,宿儺重獲自由以後,在外麵可能會濫殺無辜之類的。所以他下意識就追出來了。
現在小雪回來了,虎杖悠仁就也放心了。
“伏黑還在裡麵,五條老師他們也會有危險。”虎杖悠仁轉頭說完這句話便往裡邁步。
伏黑惠的身體在接觸到白霧之後,也出現了與虎杖悠仁相同的狀況。
他的式神開始脫離控製。玉犬、蝦蟆、大蛇、鵺、滿象、脫兔,紛紛開始攻擊他……
“等等!”降穀雪忽然喊住虎杖悠仁。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魔虛羅。
最強式神「八握劍異戒神將」魔虛羅。
如果惠君的術式離體,這就意味著他需要再擊敗一次魔虛羅!魔虛羅之強大,曆代十種影法術師裡也無人能夠成功調伏它,隻能將其作為同歸於儘的手段……
要是魔虛羅再次出來了,伏黑惠在失去咒術的情況下,絕對撐不到太宰治與中原中也打敗澀澤龍彥的那個時候。
失去咒術、單憑體術。
恐怕這世上都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調伏魔虛羅吧。
降穀雪與兩麵宿儺對視一眼。
如同心有靈犀般的默契,兩麵宿儺也心領神會地想到了這一點。
伏黑惠的魔虛羅,本來也是宿儺幫忙調伏的。
他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降穀雪心中所想。
“我去幫他。”兩麵宿儺任勞任怨,隻求降穀雪不要想著自己進去冒險戰鬥,但凡分毫損傷,他都會心疼。
降穀雪拉住兩麵宿儺的手腕。
“宿儺,我想進去。”降穀雪提出請求,“你等下可以幫我牽製住我的術式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能進去幫他們。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況且有宿儺在,成功率變大了超級多。
她所熟悉的大家,在裡麵遭遇了生死危機。
降穀雪不想自己隻能在外麵乾等著,但也不是出於單純的衝動、意氣和參與感,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有兩麵宿儺在,她相信計劃可行。
另外,她一直沒有說,其實她現在最擔心的是五條悟的狀況,他的術式真的太強了。
算算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五條悟失去咒術後,被自己的「無下限」術式攻擊,現如今可謂是生死未卜。
至於其他人,夏油傑、狗卷棘、七海建人、吉野順平,他們生還的可能性——
都比五條悟要大許多。
但儘管如此,他們每個人都在危險之中,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死掉,降穀雪絕不能在外麵乾等著。
她快速向兩麵宿儺訴說了計劃。
兩麵宿儺遲疑:“可以是可以,但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羂索便斬釘截鐵地將其打斷:“不可以,雪子小姐身上不止一種術式。”
魅惑眾生、雪之呼吸、反轉術式、隱身術、咒言術……
這些咒術全部都會各自演化出一位具有極為強烈攻擊意願的「雪子小姐」,同時襲擊真正的雪子小姐。
“沒關係,我應付得來。”兩麵宿儺挑眉道。
其實兩麵宿儺並不擔心降穀雪會涉險,無論她想要去往什麼地方,他都可以帶她去,也絕對會保她安然無恙。
兩麵宿儺之所以遲疑,是因為他在想,她是否要去救裡麵的某一個人。是五條悟?
他心裡有些發堵。
但是如果她真的想要這麼做,他也會答應的,隻要是她提出來的,任何事情他都會滿足。
“媽,你跟我先應付一下魔虛羅吧?”虎杖悠仁忽然認真地看著羂索說道。
羂索:“???”
雖然我真的是你媽,但是你真的不要給我亂叫啊,請人幫忙就請人幫忙啊——
不要亂攀關係啊!
如果是在平時他可以一臉平靜地接受但是這是在雪子小姐麵前,怎麼可以有人稱呼他為媽媽。
羂索一臉窒息,他都能感覺到兩麵宿儺高深莫測的眼神,他甚至給虎杖悠仁比了個“牛逼”。
羂索:“……”
為了計劃生孩子有什麼錯嗎?
*
做好決定後,降穀雪走入帳內。
兩麵宿儺與羂索分彆護在她左右,時刻準備著捉住從她身上跑出來的術式。
虎杖悠仁也跟進去要幫伏黑惠。
至於江戶川亂步,則被留在外麵等待太宰治與中原中也的消息,這也是一個重要任務。
“羂索你直接進來沒問題嗎?”降穀雪問道。
“嗯,我比較特殊。”羂索點頭表示沒問題,解釋道,“可以理解為,我的身體原本就是術式。”
“某些人頂著個腦子就出來晃……”兩麵宿儺漫不經心地瞥了羂索一眼。
他全身都是腦子。
羂索:“……”好氣,可是在雪子小姐麵前還是要保持優雅與溫柔的微笑。
樓道裡的茫茫白霧,就像無色無味的毒香一般侵入降穀雪的身體裡。
無孔不入,讓人根本無法識彆。
她不確定五條悟是否會中招,但如果「無下限」自動替他抵禦了白霧的話……
裡麵的危機,也不至於存續這麼久吧。
一般情況下,五條悟的「無下限」是完全可以自動檢測危險的,但這白霧表麵上又完全無害。
或許,並不會被術式定義為危險。
降穀雪見識過後,才覺得這霧氣真的是防不勝防。以她的猜測來說——
白霧的作用是將咒術與咒術師分離。
某種程度上,它是站在「無下限」這一邊的,因此「無下限」不會對它進行拒絕。
在「無下限」接觸到白霧的那一刻起,「無下限」會產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類人的「想法」。
那就是,它本身與術師之間是割裂的。
由此「無下限」便不會隔絕「白霧」這些對「五條悟」有危險但對它本身有益的事物。
這一係列的思考,在降穀雪的腦海裡,隻經過極為短暫的時間便完成了。
緊接著,她將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身體上。
降穀雪似乎能感受到,術式跟隨著白霧被抽離出去,這些能量跟身體與靈魂交織在一起。
她忽然誕生一種想法。
“回來。”
降穀雪的內心默念著這句話,猶如福至心靈般,她的意識仿佛在操控著那些遊離在身體邊緣的術式們。
然後,她的術式們就回來了。
降穀雪感受著那些澎湃的咒力在周身遊走了一遍,她的四肢百骸都被這些術式洗滌過去。
甚至仿佛湧現出新的能量。
然而她在諸多的能量源之中,忽然感覺到一抹不安分的化身,扭動著悄然分離了出去。
兩麵宿儺凝視著在他身前極近距離的「降穀雪」,他的臉頰極為罕見地微紅起來。
這是逃逸出去的咒術,魅惑眾生。
「降穀雪」的身體柔若無骨,此刻正千嬌百媚地纏在兩麵宿儺的身上。
還在他的脖頸間,極儘誘惑與嫵媚地吹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