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憫輕笑了聲,“維護如此氣派的家宅,想必花費不小。”
“呃……”曹令之卡了殼,半晌沒有回話。若到了現在,他還聽不出大殿下是在質疑他的收入來源,那他就是個傻子了。
打從東平郡銀礦開采以來,曹令之每隔幾個月便派人將礦石押運上京,詳儘呈書彙報。
東平郡天高皇帝遠的,他定期該上繳銀礦的數目從無不足,隻不知是哪裡引得了朝廷的懷疑。
曹令之微聳著頭,眼珠嘰裡咕嚕地轉著,應變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吳憫卻岔開了話。
“舟車勞頓,可否請郡守準備些茶飯,待我休整一日,明日我們一起去銀礦上瞧瞧。”
“啊……”曹令之稍一愣神,但反應很快,立馬著人排宴,酒菜挑著最好的上,侍奉得無微不至。
席間,吳憫簡單問了些礦上每日用人的數目,以及近幾個月礦石的產量。曹令之一一對答,倒也未見不妥。
午飯過後,曹令之派人收拾出乾淨雅致的院子,安置大殿下一行三人。
晚間,吳憫推拒了又一輪的晚宴,隻叫人將餐飯送來了屋舍,簡單吃過便歇下了。
默語吃飽後便沉不住氣道:“殿下,我們真的要等到明日與曹郡守一起去銀礦嗎?”
吳憫點了下頭。
“可是,數月前送上了陛下案頭的那封檢舉密信,我們不必確認裡麵的內容嗎?”
思哲也說:“是啊,殿下,若我們與曹令之一起行動,他一定早早將礦上的端倪消除得一乾二淨了。”
吳憫平靜道:“難道我們要借著夜色擅闖銀礦嗎?那裡把守嚴密,我們闖不進去的。且這裡是他的地盤,我們行事不可像在京城那般無所顧忌。”
那二人似是被打擊到,垂著頭默不作聲了。
“彆急。”吳憫走到窗邊,將支摘窗支起,瞥見這處院子外頭時不時閃過的鬼祟黑影,“我們到了此處,身上盯著太多的眼,不好行動。”
“但或許有人會替我們行動。”吳憫想起臨行前父皇交代他到了東平郡後不必心急,那封舉報東平郡郡守私下雇傭礦工,未登記這些人在冊,將一定數目的銀礦私藏的密信,興許舉報人會不辭辛苦地在當地將更多的線索引出來。
吳憫想要等一等,看能否真的將舉報者等來。然而——
他等來了一場大火。
子時,曹郡守的後院裡,一聲驚叫尤為刺耳。
吳憫才剛躺下不久,被這聲尖叫嚇了一跳,當即翻身下床,披了件衣裳開門查看情況。
郡守府後宅火光衝天,嗆人的煙味已經飄到了他周身。吳憫猶豫了一下,向著火起的方向跑去。
後宅內院裡,受到驚嚇的女眷慌亂地逃竄著,衣衫不整者眾多。吳憫沒有多瞧她們,視線一轉便看到了院中橫著一具屍體,正是曹令之。
他的脖子上被割了一道,血已經流儘,早沒了氣息。
吳憫皺了下眉,正想查看屍體,餘光便瞥見一道白影閃過,是從主屋裡出來的。
此人一身白衣,在夜色之中分外醒目,身手敏捷地翻過院牆,轉瞬便不見了。
吳憫沒加多想,也追了出去。出了曹府,又轉過了兩三條街,他對當地的地形不夠熟悉,也比不得對方身法矯健,輕功出眾,到底是把人給追丟了。
吳憫停在原地,有些生悶氣地歎了一聲。
思哲和默語很快便追著他的步伐而至,“殿下,你沒事吧?”
吳憫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安然無恙,目光卻緊盯著方才追丟那抹白影的方向。
他們又回到了郡守府,曹令之的屍體已經被府中下人收斂起來了,一眾妻妾子女圍著嚎哭不止,聲勢驚人,卻不知有幾分真心。
吳憫進了主屋,火勢便是由這兒起的,這會兒屋裡到處燒得黢黑,嗆人的煙味還沒散開。
吳憫接過思哲遞來的濕帕子,掩住口鼻後細細查探了一番室內狀況。他想知道,方才那個白影為何會進入此間?
然後吳憫便發覺了屋內挨牆而放的書櫃處有些異樣,他湊近去瞧,覺得書櫃之後似有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