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人都有毛病。
一夜沒睡好,邵清穎這會兒渾身疲倦。她回了拂雲殿,脫了外衫躺在床上。
床鋪得挺軟,被子也厚實,她扯過被子一角蓋在身上,閉了眼睛打算補個覺。
她的眼睛沒閉上一刻鐘,殿門就又被人敲響了。敲門的來者很不客氣,跟上門討債的一樣。
邵清穎歎了口氣,這宮裡待著真是一日安生也難有,真不若在江湖上打打殺殺來得痛快。
她將外衫重新披上,頂著張高貴的神醫臉給來者開了門。
外頭站了個小宮女,瞧著是一臉的尖酸,上來第一句便是責怪邵清穎開門遲了,連累她久候。
邵清穎嗬嗬兩聲,現在這宮裡的宮女當真金貴,多站兩息便能累著。就這身嬌肉貴的,可怎麼伺候主子娘娘?
“我家娘娘召見,還請柳姑娘速速前來。”宮女趾高氣昂的。
“你家娘娘……哪位啊?”
“我家娘娘便是當朝貴妃。”
“哦——”邵清穎知道這人,貴妃陳氏,西南邊境駐軍將領陳峰的嫡親妹妹。
貴妃的兄長在邊境靠著曹令之收受賄賂,大肆斂財,甚至在曹令之死後,於吳憫返回京城的途中劫掠銀礦。
此事邵清穎明明已經提醒過吳憫了,他回京後應當也報給了陛下,怎麼現在看來陳家竟毫發無損,朝廷不追責西南邊境,也未動後宮貴妃。
吳世平究竟是打算隱而不發,還是就準備輕飄飄揭過呢?因為證據不足?
邵清穎帶上了藥箱,跟著這小宮女去了貴妃宮室。貴妃住處確實與眾不同,富貴奢靡到了極致,院子裡一步一景,滿是名貴的樹木花草,與昨夜她瞧見的那座生輝殿,簡直是兩個極端。
她抬頭看著匾名,未央殿,果然宏偉富饒。
邵清穎在未央殿的寢殿外候了好一會兒,宮人說娘娘才起,正在梳洗。
她拎著藥箱找了處地方站,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裡頭出來個人,傳喚她入殿請脈。
被晾了這好一會兒,邵清穎早就猜到貴妃不是真要她看診,而是成心想要刁難人了。至於為什麼,她猜測,許是跟柳朝陽有關。
柳朝陽這位新晉妃嬪明麵上看著十分受陛下的寵愛,莫不是貴妃心生妒忌,然後就打算將氣往她這個同樣出身柳家的人身上撒?
在看到貴妃靠在美人榻上,渾身金光閃閃,正悠閒喝著早晨的第一杯茶,全然不似哪裡不舒服的模樣後,邵清穎就更確信自己的猜測了。
“給娘娘請安。”邵清穎擱下藥箱,俯身行禮,“娘娘傳召,是有哪裡不適?”
貴妃三十來歲,保養的很好,容顏昳麗。她輕輕吹著茶水表麵的茶葉,小小喝了一口,斜著眼睨向邵清穎,“你就是柳家新入宮的那個醫女。”
邵清穎:“是。”
明知故問。
“柳家的人,想必醫術是好的。”貴妃故作姿態地揉了揉額角,遞過一隻手來,“本宮今日早起便覺得頭痛,你來診一診,看看本宮是患了何疾?”
邵清穎心想:我看你是患了腦疾。
她提著裙子跪在美人榻邊,手指搭上了貴妃的脈,診了診後說道:“娘娘的脈十分強有力,可見玉體康健。”
等了半晌,貴妃也沒有說話,邵清穎抬眼看她,就見貴妃正有些愣著神地盯著她的臉瞧。
又來了……邵清穎很熟悉這種打量的目光,看樣子貴妃也是柳晴雲的舊相識,不然何以見到她這張臉便出神呢?
隻不知,貴妃與柳晴雲間算是何種相識?也是有仇有怨的那種?
“你說本宮康健?”貴妃輕哼了一聲,扶額道:“本宮頭痛得緊,你卻說本宮無恙。果然都是年輕沒見過世麵的女子,診病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