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吃了有一會兒,吳憫忽地提著陳釀來了。他拉開殿門之時,糖醋魚的香味撲麵而來,竟比禦膳房做在宮宴上的魚還要香些。
“兄長,你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吳涵起身迎他。
邵清穎也站了站,彎了膝蓋行禮。吳憫擺擺手,跟她說:“柳姑娘不必多禮。”
他解了披風,拉了把椅子坐下,往手上吹了熱氣,輕輕搓著驅寒。
“宮宴上的推杯換盞,那虛假的笑臉和熱鬨,沒完沒了的祝酒辭……依我看卻比不得這裡的一張小桌,幾個親近的人,幾道好菜。”吳憫輕輕歎了口氣,“所以我離席了,早退。”
邵清穎默默給他添了副碗筷,“你來晚了,我們都開吃了。不過也不算太晚,二殿下點的糖醋魚還溫熱著。”
“那我就隻能以酒回報了。”吳憫笑著將裝著陳釀的酒壺放到桌上,三人各倒了一杯。
吳涵夾了塊魚肉到吳憫碗中,“柳姑娘做的,手藝真好。”
“確實,我早便聞見香味了。”吳憫嘗過,豎起了大拇指。
“兄長,今日宮宴,賓客來得齊全嗎?”
“很全,皇後都來了。”
吳涵怔了一下,“皇後娘娘?她竟出席了這種宴席?”
“嗯,誰知道她為何忽地肯現身了呢?”
邵清穎無聲地吃著菜,沒有搭腔。關於吳世平的皇後,她略知一二。
彆的皇帝的皇後出身名門,是世家千金,吳世平的皇後都不是出自紫雲國的,而是來自西境鳳陵國。
二十年前,鳳陵派遣聖女入紫雲京城,名為來此進獻奇珍異寶,實則是想要與當朝皇子聯姻。
紫雲先帝本想要隨便指一個尚未婚配正妻的皇子迎娶鳳陵聖女,但當時已成東宮太子的吳世平卻與聖女生了情,執意迎娶。
先帝拗不過他,在吳世平百般懇求之下鬆了口,同意他迎娶,卻不同意他國女子成為皇後,隻肯令聖女做妾室,日後吳世平繼承皇位,封她一個妃位便罷了。
但吳世平對聖女用情至深,不肯委屈她做妾室,既然他的父皇在此事之上不肯鬆口,吳世平便主動放棄了要與聖女聯姻。
經此一事,京中無人再敢與聖女結姻緣,誰也不想為了此事得罪來日的新君。
聖女懷抱遺憾回歸鳳陵,但在兩年後再度踏入紫雲,以個人名義遊玩京城,順便看望吳世平。
兩人再度生了情愫,這一次吳世平打定了主意要娶聖女入宮,先帝實在沒了法子,便就答應了。
吳世平如願迎娶了聖女為正妻,二人這段情誼一時被傳成了佳話。不過吳世平繼位後,這位皇後除卻隆重的大場合是絕不露麵的,在後宮中也是深居簡出,連後妃素日的請安都全免。想見她一麵,可是難於上青天。
邵清穎進宮這段日子從未見過皇後,關於此人,她了解的也隻是些陳年傳聞,但她知曉世人稱她為“慕皇後”。
“皇後娘娘是個怎樣的人呢?”邵清穎問道。
“不大了解,實話說,多年來也未曾見過幾次。”吳憫說道,“皇後娘娘無事時不出念雲殿,侍奉她的宮人寥寥無幾,她喜清淨。”
念雲殿?
邵清穎微怔,這殿名……聽起來古裡古怪的。
“不過,皇後娘娘容顏昳麗,的確豔冠群芳。”吳涵說道,他忽地看向邵清穎,“這麼一說,柳姑娘與皇後娘娘倒是有三分相似,是一類的氣質。”
邵清穎眨了眨眼,少見地露出了迷茫,“真的?那便是我的福氣了。”
三人在生輝殿中小飲小酌,深夜方散。
吳涵不勝酒力,醉意明顯,吳憫安置了他之後,便和邵清穎一起悄悄離開了。
昨夜下的雪厚厚一層,宮道上有人清理過了,沒那麼難走。吳憫送了邵清穎一程,一直將她送到了拂雲殿門口。
“柳姑娘早些休息。”吳憫停駐在宮門外,淡淡對她笑著。
“殿下也是。”
邵清穎進了殿,裡頭沒有想象的那麼冷。她原以為自己深夜回來還要自己燒炭取暖,卻不料已經有人替她做過暖房的工作了,連熱茶都烹在小火爐上,一直保持著熱度。
“你怎麼又來了?”邵清穎點了燈,將屋子照亮了些,兩個人的影子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