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惱了幾秒後,她一轉頭,發現他居然在看她,那目光很直白,卻又好像隻是當麵前站著一個人時,習慣性的注視。
她被看得有些怵,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隨即恍悟般“哦”了一聲,“我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蔣姚。”
“不用,”他仰脖,又喝了口水,擰緊杯蓋的同時視線又飄過來,淡淡道,“我知道。”
這倒讓蔣姚有點驚訝,但對方好像並沒有要說話的打算,自顧自喝水。
“啊,這樣啊。”她索性點了點頭。
太尷尬了……
上一世,即便兩個人是粉絲天天吵架的對家,但他們倆其實並沒太多交集。自從節目結束之後,蔣姚見到他的機會少之又少,更彆說單獨相處了,過於安靜的氣氛讓蔣姚覺得,他還不如像剛才那樣說點話呢……
正這麼想著,沈望的手機鈴聲打破僵局,蔣姚鬆了一口氣,等他出去接,沒想到單調的鈴聲戛然而止。
電話被他掛斷了。
練習室裡又恢複剛才的氣氛,除了音響裡還單曲循環著的《dally》之外,再沒彆的聲音。
他低頭,發出一條消息後,突然開口:“不是來練習的嗎?”
“啊……是。”
“還不開始?”
他就坐在麵前,正對著她的地方,怎麼開始?
“我得稍微熱熱身,”她故意轉了轉脖子,硬著頭皮沒話找話,“沈老師,你幾點來的?”
“一點。”他左手撐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補充:“叫我名字就行。”
“哦,沈……你扒舞扒得怎麼樣?”
早扒完了。
在她來之前,他恰好結束,正準備回酒店,這會兒,他的經紀人高銘大概已經在來接他的路上了。
沈望點開與高銘的微信對話框,滿屏都是帶著他炸毛時濃厚個人特色的語氣詞和感歎號,他沒細看,手指在屏幕上按下一串字,發出去再按靜音,一氣嗬成。就連說話的語氣也無比自然:“這舞……還挺難。”
難嗎?
蔣姚默默想,他上輩子跳得明明挺遊刃有餘的。
沈望視線微垂,“嗯”了一聲,“dance break的部分,好像有點難。”
“啊……是有點,隻不過我們組前兩天把動作都扒完了,要不然我,我教……”說到這兒,蔣姚猛地頓住。
大逆不道!你誰啊你!你有什麼資格教沈望?!
沈望聞言,卻直接左手撐地站了起來,“好啊。”
他抬眼看她,唇角緩慢勾起,壓低的聲音裡似乎藏了幾絲愉悅:“你教我。”
於是,蔣老師就從分解動作起,開始了自己短暫的教學生涯,因為過於認真,她並沒發現自己的唯一一個學生其實有些心不在焉,她怎麼教的,全忘了,視線倒是一直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學舞,還是在看人。
等蔣姚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她讓沈望跟了幾遍動作,期間,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個動作下一個接什麼?”
剛教了就忘,蔣姚懷疑他根本就是條金魚。
這段dance break確實是整支舞蹈裡最難的部分,動作多且快,但即便這樣,也隻有短短二十三秒的時間而已。
休息間隙,她從鏡子裡看了沈望一眼,一時間覺得他也怪不容易的。
即便有人教,他這學舞速度也實在是太慢了點兒,要是今天晚上她沒來,那他還不得通宵啊……
想到這兒,她有些擔憂,當即想結束休息開始趕進度,但又怕打擊到他的信心,沒明說:“還行嗎?要不然我們先繼續?”
她細微的表情被沈望儘收眼底,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經快三點了,再這麼下去,她今晚估計連覺都沒法睡,“不行,我困了。”
“……啊?”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不想學了?”
沈望:“嗯,三點了,不學了,我都會了。”
蔣姚:“……”
他這反應,根本就是一個臨陣脫逃的差生,但她也沒真把自己當人老師,自然不好說什麼,隻能點了點頭,“那好吧,沈老師再見。”
“嗯。”他把雜物一股腦塞進包裡,拎起來往門邊走,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在門闔上之前,他添了句,“蔣老師明天見。”
蔣姚一臉驚恐,走到門邊,聽見外頭沒聲了,才集中精力開始自己的練習。
一樓,沈望披上外套推門走出去,給高銘去了個電話。
響過五聲才被接起,電話那頭,起初還帶著沙啞的聲音慢慢變得中氣十足:“沈望……哎喲祖宗,你怎麼回事兒啊!你不是早就練完了嗎,我車都開到半路了你突然給我講你還得再記記動作?!!你自己多久沒睡覺了你不知道啊,不要命了是吧……”
沈望一笑,“大半夜的彆念叨了,我自己叫車回,趕緊睡。”
“半夜?你還好意思跟我說半夜?!這都幾點了,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天亮了!我的祖宗!!!”高銘嚎到一半,正想詞兒,這才發現耳邊變成了規律的“嘟嘟”聲。
電話早被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