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她居然還有心思想,這泥還挺軟的。
剛剛來到她麵前的趙禾瑞一臉懵逼,他盯著一臉視死如歸坐到地上,懷裡還抱著一小把秧苗的蔣姚,一時間沒忍住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我都說了,拔不出來不丟人。”
蔣姚都快哭了,我是嫌丟人嗎,我是怕你逮著機會就能為炒cp開頭!
沒成想在替她拽褲腿的時候,趙禾瑞收了臉上的笑,將聲音壓得很低開了口:“放心吧,我不會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兒。”
蔣姚覺得自己僵直的脊背瞬間鬆了,一時間耳根有點兒燙。
自己想什麼全被趙禾瑞給看出來了不說,結果人家還挺坦蕩,就顯得自己有點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蔣姚感覺自己的左腿被扒拉出來之後,右腿也得到解救,她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道謝:“謝謝大兄弟。”
“不用謝,大兄弟,用我拉你起來嗎?”
“不用,這種小事兒還不用勞煩你出手。”說罷,蔣姚一咕嚕爬了起來,剛站穩就感覺到腳又在往下陷。
趙禾瑞見狀,沒忍住樂了,“行了,你就擱這兒拔腿吧,我去插秧。”
蔣姚聞言,自然是分外不服,畢竟她曾經也是馳騁西瓜地的勞動人民,現在區區一小塊兒泥地就能把她給難倒了?
她不信!
於是,節目組眾工作人員眼睜睜看著蔣姚費力八氣爬上了田埂,刷刷幾下脫下勞作服,再把運動褲的褲腿直接卷到大腿中部,隨後甩開鞋和襪子,三兩下就光著腳跳進了水田。
這麼一來摩擦力減小了許多,蔣姚在田裡踩了好幾步,活動簡直不要太方便。
本來趙禾瑞對蔣姚能插秧沒抱什麼希望,沒想到沒一會兒就看見蔣姚在他屁股後頭已經插了好幾排了,小姑娘低著頭插得格外認真,動作居然分外嫻熟,再一看她脫在田埂上的勞作服,趙禾瑞更是驚了,他也不遮掩,當即開始誇蔣姚:“看不出來啊小姑娘,不怕臟也不怕累。”
蔣姚:“誒誒誒你踩到了我的苗兒!”
趙禾瑞:“……”
倒是勞動得過於認真了。
於是,兩人一左一右,分頭插秧,沒一會兒就插得一身汗。
邊插蔣姚就邊想,其實這種勞動的過程到時候剪輯基本也就能剪出個幾分鐘,也不知道節目組的素材夠不夠,並且他們倆不炒cp了的話,基本就隻能搞搞直男直女兄弟情了,問題是好像也沒那麼多搞頭。
就在蔣姚暗自頭禿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銀鈴一般的笑聲。
蔣姚一聽就知道這是孫嘉晴,抬眼一看,她蹲在了趙禾瑞那邊的田埂上,低頭正和趙禾瑞說著什麼,蔣姚見攝像老師對著兩人特寫,心說這下好了,他倆最好多說點兒話,到時候也就不會過於無聊了。
於是她悶頭插秧,邊插還邊哼起了歌。
低頭認真乾活的蔣姚,完全不知道那頭明明已經該喊停讓嘉賓去吃午飯的導演組為何會一臉驚喜地盯著這個畫麵,甚至放任她繼續勞作。
導演樂嗬嗬地盯著蔣姚奮力插秧的畫麵,跟旁邊的副導演說:“老張,我就說這姑娘是個寶吧!”
直到孫嘉晴來之前,大家其實都挺擔憂。
從拍攝嘉賓第一次見麵時蔣姚和趙禾瑞那些對話其實就能看出來,這姑娘情商其實挺高。
每次她和趙禾瑞單獨在一起,她都能把距離把控得剛剛好,既能主動避免單獨的skinship,又能用對話化解尷尬,還不會讓人覺得她不禮貌。
於是節目組很輕易就看出來了,這姑娘一點兒也不想炒cp。
這下導演犯了難,本來節目組的第一個噱頭就是蔣姚和趙禾瑞的cp,好在,就在眾人思索解決綜藝無聊的方案之際,突然殺出個孫嘉晴。
因為孫嘉晴這姑娘基本沒怎麼出演過綜藝節目,隻不過從她之前的一些訪談節目裡倒是能看出來她是個挺麻煩的姑娘。
節目組本來對她的定位是嬌氣大小姐,恰好這次旅行比較苦,最好能製造點兒撕逼的矛盾,讓這姑娘發脾氣,這樣對炒熱度也很有效果。
沒想到的是,這姑娘是倒是既嬌氣又麻煩也浮誇,但麵對困境,她卻意外地能苦中作樂,昨天一路上,基本是她一直在製造笑點。
所以節目組在確定了第一期的分量之後,心說這次分組再看看趙禾瑞能不能和蔣姚製造點兒話題,沒成想仍是以失敗告終。
眼看一上午的拍攝都沒能剪出幾個有效果的鏡頭,導演當即拉著編劇緊急開小會,想在結束上午的拍攝之前,再加點能創造可看性的環節。
——直到孫嘉晴突然殺出來,用甜甜的嗓音蹲在田邊跟趙禾瑞對話。
編劇盯著這個畫麵,突然想到了昨天兩個人的互動,冷不丁來了一句:“他們倆為什麼會有點甜啊!”
這話一出來,現場不少人腦子裡都開始腦補一部狗血三角戀的劇情,導演也如此,他心說到時候最好能剪輯出幾個蔣姚不高興的片段,到時候一放,戲劇效果滿滿的不說,話題自然也就來了。
就在這時,鏡頭畫麵裡,蔣姚朝趙禾瑞和孫嘉晴那頭看了一眼,照理來說,看見趙禾瑞疑似偷懶,蔣姚實在太有理由不開心了。
沒想到的是大家期盼的蔣姚不開心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她反而鬆了一口氣似的,插秧插得更賣力了,甚至特寫鏡頭裡,她還自顧自哼起了歌。
甚至,孫嘉晴幾次跟她搭話,她也沒耽誤插秧,邊開口答話邊努力勞作,於是,就創造了一副“鋼鐵直女,誤入愛情局”的神奇畫麵。
副導:“她哼的什麼歌兒,我怎麼沒聽過?”
於是,一行人屏息,聽著蔣姚隨著自己插秧的動作,一句一句非常有節奏地,邊自言自語邊往外蹦著歌詞——
“幸福的生活從哪裡來,要靠勞動來創造!”
“哎喲你還挺不聽話!給我站好,站好!”
“小蝴蝶在玩耍,不愛勞動不學習,我們大家不學它!要學喜鵲造新房,要學蜜蜂采蜜糖,勞動的快樂說不儘,勞動的創造最光榮!最光榮!”
蔣姚越唱越起勁,一整串陌生的歌詞直接讓在場的人眾臉懵逼,旁邊一個小助理記住了幾句詞,迅速上網百度了一下,隨後開口:“唱的好像是……《勞動最光榮》,一首兒歌。”
導演組那邊已經樂得不行了,導演腦子裡幾乎已經浮現了成品,迅速記了幾個點,準備讓後期加上去。
“小姚!”蔣姚正插得起勁,就又一次聽見了孫嘉晴的呼喚。
她起身緩了緩,“誒,怎麼了?”
“吃飯了,十二點半了已經!”
蔣姚點了點頭,帶著滿身的泥幾步跨上田埂,盯著自己自己比趙禾瑞多插的那一小截秧苗,她對自己的表現分外滿意,於是特驕傲地衝著自己的秧苗寶寶們唱了一句:“勞動的創造最!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