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致命的是,這次崴腳還直接影響了她後來兩次演出的狀態。
兩次舞台她都表現平平、排名更從起初的第五名一掉再掉,最後僅僅卡位出道。
甚至在出道後,她還被網友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地嘲諷了大半年。
說她是檸檬台的“檸選之女”。
——彆稱“檸檬精”。
蔣姚:“……”
這他媽就不能忍了。
檸你爸爸呢!
要是爸爸真的走後門,至於末位出道?!!
吐槽模式才剛剛開啟,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就將蔣姚拉回現實的尷尬境地裡——
她重生了。
但是,藥已經吃下去了……
蔣姚一個激靈,彎下腰就把腳往鞋裡塞,還不忘問何雅瑩:“外麵還有人嗎?”
她想起來了。
上一世,因為張爍是突然襲擊,雖然有不少人遲到了,但最後被處罰的隻有她們組。
所以,這一次,一定不能最後一個到練習室!
何雅瑩聞言,走到門口探頭看了眼,剛剛還充斥著叫喊聲的走廊此刻空了大半,“外麵沒幾個人了,我估摸著咱們已經遲到了。”
她本來一向心大,這會兒居然也因為過分安靜的環境而有些緊張,礙於攝像頭到處都有,索性湊近了跟蔣姚小聲說:“完了,要是最後一個到……我想都不敢想張老師會用什麼樣的眼神淩遲我,他可太凶了嗚嗚嗚……”
蔣姚聽完,也沒空管自己頭暈不暈、想不想吐了,三下兩下囫圇係上鞋帶,顫顫巍巍伸出手抓住何雅瑩,剛想借力站起來,卻在視線掃過一側的時候,頓住。
“……等等。”
何雅瑩正想拽著人撒丫子跑,就見蔣姚突然轉身,三兩步走到隔壁的床位前站定了。
何雅瑩一臉莫名:“誒,快走了!你去趙心童的床那兒乾嘛去啊?”
蔣姚充耳不聞,一頭虛汗費勁地蹲下去,伸長手往趙心童的床底下夠,像是要撿什麼東西。
她整個人幾乎趴在地上,費力八氣撲騰了好幾下才好歹扒拉出個瓶子來。
何雅瑩好奇她是在找什麼寶貝,走過去把人一把拉起來,再一看她手上的東西,愣了愣:“這藥怎麼掉床底下了,趙心童不是說這是拿來給你治那個……肚子疼的?”
蔣姚抬眼看過來,“羅通定片?她說要拿這個給我治肚子?”
“是啊。”何雅瑩知道蔣姚今天痛經,又恰巧在走廊上碰到過給蔣姚拿藥回來的趙心童,當時,趙心童手上捏著的就是這個藥瓶。
她接著說:“你吃了沒?好點兒沒?”
“吃了。”蔣姚眼睫微顫,攥瓶子的手緊了緊。
何雅瑩顯然不知道羅通定片的藥用效果,更不知道蔣姚在吃了這種藥之後,就會產生極為強烈的藥物副作用。
可是,趙心童分明知道。
就連以前在公司,蔣姚第一次吃完羅通定片渾身不舒服時,都是趙心童陪她去的醫院……
前世,她一直拿趙心童當朋友,雖然後來兩人反目甚至形同陌路,可那也是後來的事了,沒想到,原來早在這個時候,趙心童就開始討厭自己了……
“吃了?可你臉色不對勁啊。”
“沒事兒。”蔣姚把藥瓶揣進兜裡,攥住何雅瑩,“咱們快走。”
練習室裡,空氣凝固。
就在這三兩分鐘裡,陸續有人喘著粗氣跑進來,遲到的人都擠在門邊,看向張爍的視線裡或多或少帶著些懼怕。
空氣安靜到令人窒息。
後排,趙心童微抿著唇,不時看向門口的方向,有些心神不寧。
組員湊近了跟她咬耳朵,“蔣姚什麼情況你知道嗎?”
“來那個了,肚子疼,吃完藥在睡覺呢。”
“啊?止疼藥嗎……”話音才剛落,她就猛地頓住,“誒,人來了。”
趙心童抬眼看去。
“報告——”
蔣姚站在門口,臉色蒼白,整個人身上都透著股身殘誌堅的味道,雖然她身體還是不舒服,但她知道,藥物反應一般隻會持續兩三個小時左右,隻要再堅持一下就能緩解。
何雅瑩拽著她,眉頭緊了緊,“姚妹,你能行嗎?”
從宿舍到練習室的距離並不遠,但這已經耗費了蔣姚大部分的體力了。
“還行。”說完,她也沒管鏡子前如慣常那樣板著臉、宛如下一秒就要噴發的活火山張爍,而是仗著自己前麵站著幾個人,不怕死地回頭看了一圈。
說實話,這一屋子包括她自己,都是四年前的模樣,她上一世除了黑粉多了點兒、糊了點兒,雖然心有不甘,可也算是條還挺快樂的小鹹魚。沒病也沒災的蔣鹹魚實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睡個午覺起來就重生了。
乍一跟那麼多四年前的、隻存在於黑白記憶中的人打照麵,她確實覺得新奇。
可這份新奇在她看見後排的趙心童時,就變成了另一種複雜的情緒。
不解、失望、難過。
更多的是憤怒。
趙心童在跟蔣姚對上視線時,明顯愣了愣。
平時性格軟軟、沒什麼心眼的蔣姚,突然露出這種淩厲到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這讓趙心童不自主心下一慌,嘴角也瞬間僵住。
隻不過下一秒,蔣姚眼裡的情緒仿佛稍縱即逝,她微抿唇,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了。
趙心童手心裡竟然捏出了汗,她心說一定是因為自己太緊張了,才會覺得蔣姚剛剛的眼神很有壓迫感,思來想去,她又覺得自己緊張得實在是太沒必要。
心虛什麼呢?蔣姚說不定根本不知道自己給她吃了什麼。
就算知道了……那又怎麼樣?
蔣姚一向相信她,到時候隻要稍微解釋一下,蔣姚肯定會相信。
她肩膀微沉,微微鬆了一口氣。
門邊,蔣姚背抵牆,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等了一會兒之後,外頭還是安靜一片……這讓她不得不逼迫自己接受了殘酷的現實——她就是最後一個到練習室的。
在感受到如同四年前那樣死寂的氣氛之後,她心裡哇涼一片,直覺張爍又要罰她。
重活一世有屁用!
這一次,蔣·跛腳·鹹魚好像也沒能改變命運呢:)
她都已經做好了被張爍拎出來製裁的準備了,沒想到的是……長久沉默的張爍終於開口時,注意力好像根本就沒放在她身上?
他繃著一張臉,負手而立。從練習生們懶懶散散、一點緊迫感都沒有的樣子開始批評,說著說著,情緒愈發激動,等說到居然有人願意冒著遲到的風險也要化妝時,他滿臉不解,看那表情,甚至有點兒痛心疾首的意味……
練習室裡,眾練習生都放慢了呼吸,蔣姚卻獨自偷偷鬆了一口氣。
張爍沒有單獨點她名字,更沒有把怒火集中在她身上,甚至對她連多餘的關注都沒有!
看來,雖然這次她和何雅瑩還是最後才到的,但也是緊跟著前麵遲到的練習生進來的,不像上輩子,等彆人都開始練習了她才姍姍來遲。
所以……這算是已經逃過一劫了吧?
蔣姚垂著腦袋,沒忍住,唇角輕輕彎了彎。看來,這一世,單獨體罰她們組的這個環節大概率已經被刪除了,她心裡大石頭落地,甚至覺得訓話的張爍都變得莫名可愛了起來。
整個教室的練習生們安靜如雞。
等張火山徹底噴發完,已是五分鐘後,他終於大手一揮,發話:“都給我回去站好!”
擠在門邊、已經被訓成鵪鶉的眾練習生們急急忙忙轉頭,快速回到了自己組員的身邊。
蔣姚走到趙心童麵前,沒抬眼,卻被人叫住。
“姚姚。”趙心童麵上瞬間掛上滿滿的擔憂,抓住了她,“你沒事兒吧?”
蔣姚垂眸,看著趙心童還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輕輕笑了聲。她後退一步,不著痕跡地掙開。
趙心童微微怔住。
“你問我有沒有事兒……”蔣姚抬眼看她,聲音不大不小,語氣裡甚至帶了點玩笑:“就是因為這個?”
趙心童莫名地看著她,正想再說點什麼,就見蔣姚從兜裡掏出了個藥瓶,拿在手裡輕晃兩下,叮當作響。
一如往常,蔣姚在說話時會不自覺地輕輕偏腦袋,也依舊笑得無害,可此刻,那漂亮的眸子裡,卻半絲溫度也無。
這話說完,氣氛不由變得有些傷感,沒人再說話,沉默地準備著。
哨聲響起,蔣姚恰好和旁邊C班的何雅瑩是同一棒,一棒跑完,現在的狀況是C班領先,B班倒數第二。
這倒讓蔣姚身上沒什麼壓力了。
何雅瑩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拳腳,還不忘抽空對蔣姚說:“姚妹,這是我們第一次正麵交鋒,你彆超過我,保持你們班這個進度就好了,要不然我也太沒麵子了。”
蔣姚:“……”
她想了想,開口:“雅瑩,你說……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何雅瑩答:“當然!”
“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必須!”
蔣姚又說:“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齊頭並進?”
何雅瑩:“可以!非常可以!”
蔣姚非常感動地點了點頭,“好的,那說好了,你一會兒得等我。”
何雅瑩斜眼看她,“小樣兒,我還不知道你,現在裝弱,一會兒跑起來飛一樣的快。”
蔣姚“嗯”了一聲,一本正經道:“你分析得非常正確,誒,我還真是失誤了,一不小心就讓你窺探了我的內心!一會兒你可要小心了!”
眼看朝自己跑過來的趙心童離自己越來越近,蔣姚已經完全不緊張了,畢竟,剛剛還是倒數第二的B班,現在已經成功變成了倒數第一。
此時,何雅瑩接過棒,低著頭開始轉圈,等到她把十圈轉完,B班的接力棒終於到了蔣姚手裡。
“姚妹我走了!”何雅瑩說完,歪歪扭扭竄進泥潭裡。
蔣姚認命,低頭開始陀螺一樣轉。
到了第四圈她就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行了,到後麵幾乎都忘了數數,直到聽著隊友數到十的聲音她才停下來。
世界,歪了。
她控製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晃悠著站起來,強行撐著自己往泥裡走。
接下來,大家眼看著蔣姚走兩步栽一下、走兩步,再栽一下……她就保持著這個頻率走了半程,後來的幾米,乾脆直接爬了過去。
接力棒到了最後一棒的隊員手裡時,已經變成了一根泥棍子。
蔣姚身上、臉上都是泥印兒,她坐在地上望天,順便譴責笑個不停的何雅瑩:“雅瑩,我們現在開始絕交吧。”
何雅瑩笑到不行,“我的崽,你怎麼真的是全場最慢啊,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隻不過沒關係,這一次你不再是時長兩秒的小蔣了,你甚至可以拿用時最久的MV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