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散兵一直沒說話,阿遙湊近地貼上來,在散兵記憶裡他已經很久沒有與人這麼靠近過了,近到眼睫毛都交織在一起,溫熱的鼻息迎麵撲來。
緊接著,冰涼的觸感落在側臉上。
一個輕柔又親昵的吻落在散兵臉上,他的眼神隨即不受控地變得深得像一汪看不見底的幽潭,手勁加重,像一把被燒得通紅的鉗子囫圇箍住阿遙的腰,將他牢牢地鎖在懷裡。
但是阿遙不在意,他高高興興地抱住散兵,向在場唯一的觀眾淵上宣布:“斯卡拉姆齊是我的啦。”
淵上:“……”
散兵:“……”
臉燒到通紅,這下腦子徹底宣布罷工,散兵像一尊不會動的雕像,唯一能區彆他還是真人的就是嘴裡不停重複的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你、你怎麼,你怎麼……”
一點也不見在空麵前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我怎麼了啊?我很好,我很正常。”阿遙笑嘻嘻地說,“誰叫你一直不承認的來著。”
現在不承認也沒用了,相信以淵上的嘴碎,他八重遙和斯卡拉姆齊,阿遙和阿散兩個人的威名即將傳遍整個深淵教團。
散兵:“……”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就彆抱我抱得那麼緊,”阿遙又開始抱怨,“你勒得我的腰都有點疼了。”
手頓時下意識地一鬆。
鬆的幅度有點大,還有空隙讓阿遙在散兵懷裡轉了一個身,發尾在人偶的指尖一掃,讓他觸碰到在深淵陰氣中侵蝕得有些冰涼的鈴鐺,明明是冰涼的,卻燙得散兵手一頓。
這一頓就讓阿遙抓住了他的破綻,伸出手向淵上一揮:“有緣再見,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他就微微蹲下,學著之前散兵背他的樣子托起了一時沒躲開的散兵,雙手穩穩抓住兩側大腿,邁腿就向出口跑去。
光比力量的話龍可不一定會輸給人偶的!龍高高地昂起頭顱,撒腿就跑,如同銀鈴的笑聲中還夾雜著散兵惱羞成怒的幾聲“放我下來”。
侵蝕的黑霧向他們聚攏,頭頂腳下又重回了無窮無儘的黑暗,大概是出於空的命令,沿途並沒有教團的怪物們出現阻止他們,那座藏在深淵深處由失落的機械文明建造而成的巨大宮殿被拋在身後,被黑霧阻隔後很快就再也看不見了。
阿遙小跑了幾步就停下來。
所有的肆無忌憚都收攏起來,他背著散兵小步小步地慢慢向前,頭低著看向腳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小石子,被阿遙一腳踢到看不到的地方去。
一張口就變成了又輕又軟的聲音,阿遙低聲問背後的人:“空給你說了什麼啊,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
“……先把我放下來。”
“好吧好吧。”
散兵的語調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很快就在阿遙聽話照做中煙消雲散,他活動活動手腳,又狠狠地將按下阿遙頭頂的帽子,腿往前去,兩步就邁過阿遙走在他前麵帶路。
“沒什麼。”經過阿遙的時候,散兵咕噥了一句。
無論是輪回重啟抵抗磨損的能力,還是天理的覬覦,這些讓人煩惱焦心的事情散兵都不打算讓阿遙知曉。
然而有一種無形的默契緊緊將他們連接在一起,阿遙瞬間就猜中了大半,散兵和空聊的內容大概大部分都是關於自己……
而且還是不好的一方麵。
龍怎麼啦?我最近沒有闖禍吧?
他們不會是因為龍聊崩了吧,好可惜,空應該沒有惡意的,他和熒長得真的好像……等出去,龍就要把旅行者兄長的消息告訴她。
一旦猜中了部分事實就忍不住胡思亂想地,阿遙悶頭跟著散兵背後往前走,低著頭,踩著前麵的人的腳印。
沒走幾步,散兵突然一頓,背後的阿遙直直撞在他的背上,發出一聲:“哎呦。”
抱怨著:“怎麼了,乾嘛停下啊。”
“都說了深淵裡有空間裂縫,你是沒聽清嗎,再這麼三心二意小心一頭栽進去,到時候可沒人救你。”散兵背對著他說話,語氣裡都是他慣常的漫不經心。
他又頓了頓,緩緩深吸一口氣才吐出:“彆瞎想,我會解決一切的。”
一動不動地,阿遙睜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散兵的發梢。
“哦。”他不自覺地答應了一聲。
龍恍惚間想到在散兵的距今四百年的那個夢,夢裡的阿遙與阿散錯身而過生死相隔,生死分開了多久,斯卡拉姆齊就做了多久的夢。
“嗯,你會解決一起的,我們不會分開。”他無比認真地向散兵宣告。
同時拆下發絲上隻剩下了一半的紅繩,如同四百年前將心臟分給阿散一樣,阿遙將紅繩一端纏在散兵手上,另一端纏在自己手上。
他牽起散兵的手,兩手被紅繩纏繞如同一顆完整的心臟,阿遙開心地舉起兩人連接的手指:“你看,我們不會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