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和往常一般的溫柔,卻隱隱讓中原中也在心底敲響警鐘,他支支吾吾說了幾個字,還沒說完就被蘭堂按住了肩膀。
成年人的手像鉗子一樣緊緊地將中原中也束縛在原地,蘭堂的語氣也和平常一樣並無變化,隻是多了幾分森然:“中也……為什麼要倒了我送給你的牛奶?是不合心意嗎?”
“……不是啊。”
蘭堂笑眯眯道:“那為什麼呢,難道中也還在戒備我,不相信我遞給你的食物?或者是其實牛奶過敏但是不想告訴我?”
“……都不是。”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事情最後怎麼就變成了這樣,起初他隻是擔心隔壁阿遙那出了什麼亂子,最後卻是被蘭堂鐵鉗一樣的手押走的,還說小朋友一定不能睡的睡得太晚而牛奶有助於睡眠為由,灌了中也整整三杯牛奶。
這些阿遙都不知道。
蘭堂拖走中原中也,啪地關上了他的房門,順帶還提醒阿遙和看不見的新朋友,不要熬夜,好好睡覺。
但是人偶是不需要睡眠的,龍也比人類更能扛得住深夜的侵蝕。
幾乎是蘭堂剛走的一瞬間,阿遙就拉著散兵坐在窗口。他的房間也有一麵落地窗,窗前是可供讀書的桌幾,紗幔起起伏伏,然而在這裡不會有櫻花飄進窗內,眺望著遠方也隻能看見遠處摩天高樓的黑色虛影。
阿遙非要和散兵擠在一扇窗戶打開的窗沿上。
兩隻腳跨出窗戶,一晃一晃的,阿散給他說了租界的爆炸,說中原中也把他拖出了爆炸中心,說他給蘭堂簽下了病危通知書。
幾天之內就蓋起的醫院,超過五十層的高樓,飛在天上的直升機,即使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遠距離通訊裝置……在散兵的默許下,阿遙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提瓦特不存在的東西,他望了望天上繁星,垂下眼睫,聲音輕快。
“阿散,你什麼時候走啊?”
之前一直沒說話,散兵悠悠:“我才剛來,你就想我走?”
他看著前方星空,神情平淡而又專注,然而眼角餘光都留給了阿遙。
見他認認真真地反駁:“才沒有,我一點都不想你離開,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在提瓦特還是在這個世界都可以。”
但他是一條貪心的龍。
聽不見聲音的時候,想著能聽見阿散的聲音就好了。
見不到麵的時候,想著能再見他一麵就好了。
可聽見聲音麵對麵的時候,又想著要是能碰碰他該多好啊。
“我會打上天空島。”散兵冷哼一聲,沒接話,反倒提起天理,“我和空有過契約,要同他一起對抗天理,雖然我對坎瑞亞的理念不敢苟同。”
“但最後將天理從高空之上推下去還是很有興趣的。”
阿遙喃喃地接過話:“天理端坐天上,地位遠在塵世七執政之上……對這種敵人,你居然不帶我!”
“帶你乾嘛,看你被世界樹追得死去活來嗎?”
真·死去活來。
天理的權限猶在納西妲之上,她一日不將世界樹的設定改回來,阿遙就無法脫離被追殺的命運。即使某天天理真的退了一步,同意不再針對阿遙,散兵也不會再相信她。
他一點都不喜歡將命運交給彆人掌握。
“我看你在這呆著挺好的,”散兵看上去輕輕鬆鬆地聳了聳肩膀,“一個平靜的世界,也沒有什麼危險,還有兩個笨蛋供你驅使。”
那雙紫色寶石的眼睛看了阿遙一眼,頓了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沒事,須彌也沒事,稻妻暫時還沒有得知你現在的消息。在天理這件事上我也有把握。”
神之心是天理頒發給七神的權能證明,然而雷神之心被八重神子無所謂地交給他,草神之心也被納西妲供給了教令院,納西妲還隱晦地表達過,願意支持他接下來的行動。
七神和天理之間的關係一點都不牢固,甚至還有分崩離析的趨勢。
散兵想了很多用以說服阿遙的理由,比如他的實力已經逼近七神,比如他其實得到了納西妲的支持,比如他無法忍受會有任何一個人存在威脅到他的可能性。
然而阿遙隻是怔怔地看著他,半晌後:“好,我知道了。”
“無論阿散想做什麼都可以,龍會支持你的。”
阿遙一雙眼睛清澈到不真實,他看向散兵,眼裡全都是毫無保留的信任。身體不自覺地也靠過去,擠進散兵寬大的衣袖裡,明明觸碰不到,也仿佛被擁緊了一樣。
散兵喉頭一動。
在城市的燈火和星空的照耀下,他就這麼看著阿遙,好像唇齒相依,好像溫熱的氣息都落進了他的眼睛裡。
好像一顆心也變得無比貪婪了起來。
要花好大力氣才能控製住揚起的嘴角,散兵咳嗽一聲,勾了勾阿遙胸前落出來的鏡子。
“有委屈跟我說,我聽得見,我一直在,不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