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個答案究竟有多難以理解,不帶感情的麵孔一一掃過諸位,天理說:“坎瑞亞、雷鳴之龍還是魔神戰爭,我所做的皆是為了守護這片大陸,不管,要付出多少犧牲。”
汙穢、禁忌知識和猶如實質的漆黑深淵才是構成整個宇宙最主要的成分。每一個世界都隻是殘缺的一部分,被一層如同氣泡一般脆弱的屏障將人類的聚集地與漆黑深淵隔離開。
地脈支撐屏障,汙穢被擋在外麵,因此氣泡內的提瓦特才會有日升月落,有繁星和清風,然而這不過都是虛假的曇花一現,就如同氣泡緩緩上浮,最終會因為內外氣壓的微小差距而嘭地一下破裂。
每當提瓦特內科技和戰爭向前發展時,就會產生一種人類和魔神無法察覺的龐大能量,這種龐大的能量無法聲滲出屏障,殘留在提瓦特內就會造成屏障內外的氣壓差,終有一天,屏障會包裹不住內部能量,所有人會連同提瓦特大陸一起被深淵吞噬。
“到時候,坎瑞亞、龍、人類或是魔神都將是受害者和罪魁禍首。我做下的隻不過是犧牲少部分人,換來大部分人類的幸存。”
空覺得難以置信,聲音微微顫抖:“……就因為這種理由,坎瑞亞就必須滅國嗎?你在動手之前都沒有問過坎瑞亞國民的意見嗎?”
“那不重要。”天理說,“我並非人類,人類個體的想法是什麼樣的我並不在乎,我需要保護的是提瓦特和大部分生靈。”
“人類是一種相當麻煩的種族,情緒複雜,感官多變,思維活躍,私欲重於集體利益,難以掌控。我不需要多此一舉將理由告之他們,錯誤的就剪去,正確的就放任,保持愚昧和無知地生活,這才是最直接最穩定的保護。”
“那阿遙呢?”
“我並不認識名為阿遙的個體。”天理居高臨下地看著鬥笠少年,“也不認識你。”
散兵沉默片刻,倔強地站在地上與天理對視,他張了張嘴發出一連串的氣音,最終胸腔跟喉管一起振動:
“雷龍不是人類,你卻無論如何都要抹去他的存在,也是因為如此嗎?”
天理一字一句地回答:“因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死寂以幾人為核心,徒然向外蔓延開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如果科技發展和人類曆史本來就是一種錯誤,那怪不得數千年來提瓦特始終沒有一點新的變化,怪不得雷電將軍曾說“唯有永恒才最接近天理”。
因為一
切能引起變革的東西會在動蕩開始之前就被天理出手毀掉。
雷電帶來新的能源,能源引領科技進步,又會被生性好鬥的人類用於戰爭。
最後和提瓦特一起死亡。
“嗬嗬哈哈哈哈……”
在死寂中,散兵突然爆發一陣狂笑,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眼眶也變得微紅:“就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
他忽然停止了笑容,怎樣突兀地開始就怎樣突兀地結束,在無人接話的空寂裡,他打了一個響指。
須臾間,那封寫了一半就被揣進懷裡的信紙飛騰而起,被海上暖流的風裹挾,順著風的方向飄向未知的方向。
一張紙而已,改變不了什麼,天理隻需要一眼就能看清信紙上的內容,無非是“今天離開須彌了”、“巡林隊員非要教我口袋餅的做法,等你回來了嘗一嘗”、“神裡綾人寫信辱罵我,你以後把終末番的工作辭了吧”……諸如此類的瑣碎小事。
她沒有再管,任由信紙被打上散兵的烙印,被正機之神所剩無幾的神力送往遠方。
她唯二不知道的是,
第一,收信人抬頭的名字是阿遙。
第二,這封信被風送往的是奧摩斯港的方向。
視線落在信紙上追出去好遠,才在完全消失於地平線之前被近處一陣令人牙酸的哢噠哢噠聲拉回意識,天理回過頭,平靜地問:“你們,要對我開戰嗎?”
哢噠聲的來源,是散兵從虛空之中將高大的人形機械召喚出來。
人形機械本該由神之心驅動,它是正機之神的神體,而此刻散兵的神之心已經被他自己捏碎,沒有動力源的人形機體由他殘存的神力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熒擔心靠近一步:“……散兵?”
“嗬,不用你擔心。”
稻妻一方托楓原萬葉送來的東西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刻派上用場。
那是魔神奧羅巴斯的半塊魔神之心,四百年前踏韝砂鍛造廠的動力來源,被阿遙一口吞掉後,雷電將軍和八重神子將現場參與的心臟碎塊和已有的晶化骨髓內的力量提取融合在一起,最終形成了散兵手裡這小半塊魔神心臟。
“好歹頂一會事吧。”散兵低聲說。
“看來你們已經做好了選擇。”天理,提瓦特的至高神輕輕歎息,“你們這是站在我和人類的對立麵,作為提瓦特的罪人被世人審判嗎?真可惜,屏障之間能相互感應,將你送去和雷龍同一個世界也並非不行。”
“那倒不用了,我答應過阿遙要接他回來,沒說過要和他一起流浪。”
紫光閃爍的電球在頭頂亮起,人形機械四隻手如蓮花盛開在身後綻放,旅行者熒和深淵王子空分立兩側,隻存在於這一刻的正機之神將滿腔的憤怒和愛意都灌注在頭頂的電球上。
空:“天理於人類隻是枷鎖。”
熒:“是阻擋我旅途的絆腳石。”
散兵勾了勾嘴唇,濃重陰影之中隻有眼尾嫣紅,他的笑容冰冷又充滿邪性,冷冷地向天理宣誓。
“我從不關心人類,今天,我隻關心你。”散兵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刹那生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