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湛這個和事佬的說辭正合他意,眼瞧著徐懷安要為了他那個沒用的同僚而主動敬他一杯酒,英一武心裡是萬般高興,甚至於血液湧動攢跳。
誰曾想徐懷安不僅沒有如他預想的那般低頭向自己敬酒,反而還沉下臉子離開了雅間,分明是不給他英一武麵子的意思。
英一武已然怒不可揭,正要發作的時候許湛卻已追出了雅間,將走到樊樓門口的徐懷安攔了下來。
“慎之,你這是要做什麼?我好不容易才把英一武約了出來,你怎麼又鬨起了脾氣?”許湛正苦口婆心地規勸著徐懷安,他硬挺挺地攔在了徐懷安跟前,死活不肯讓他就這樣離開樊樓。
徐懷安麵色冷凝,那雙璨若曜石的眸子掃過許湛擔憂又驚詫的麵容,便已從未有過的譏諷語氣對他說:“幼時你父親寵妾滅妻,養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你回回來梁國公府與我哭訴,還在我跟前賭咒發過誓,說這一輩子都不會活成你父親的模樣。可如今你呢?”
他清楚地體悟到了自己的心內蓬勃洶湧的怒意,這點憤怒不隻是因為方才許湛與英一武話裡話外對蘇氏的貶低與輕賤,而是因為他猛然發覺到如今的許湛已變得了一個和英一武相差無幾的紈絝子弟,隻有風流,不見半分人性。
許湛被徐懷安這一番裹著沉沉怒意的話語砸懵在了原地。他被徐懷安罵得蒙頭找不著北,仔細回憶了一番方才雅間發生的事,卻還是想不明白徐懷安為何惱怒至此。
往日裡徐懷安最會收斂和克製自己的心緒,從不曾以如此冷厲的語氣責罵過許湛。
密友的異常讓許湛心裡十分慌亂,連帶著都沒了玩樂狎.妓的意思,“慎之,我雖不明白自己何處惹惱了你,可我大致知曉你不喜歡英一武的為人。這樊樓熱鬨非凡,我棄了他跑下來尋你隻怕也會惹怒了他。”
他是進退維穀,哪一邊的密友都不願得罪。可徐懷安氣量寬廣,也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睚眥必究的人,樓上雅間裡的英一武卻有一副十分記仇的性子。
徐懷安攏回清明的目光,頃刻間清冷的麵容裡哪裡還有方才的惱怒,他道:“你去吧,我先回梁國公府了。”
說著,兩人便在樊樓的大門前分彆,許湛目送著徐懷安清濯的身影遠去,心裡雖不是滋味,可還是轉身回了英一武所在的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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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安駕馬回梁國公府的路上沿途恰巧經過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門廊處仍掛著那兩盞紅彤彤的大紅燈籠,本該緊緊閉闔的紅漆木大半正微微開了一條縫,小廝們先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