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安哪裡聽不出他這話裡的敷衍之意。縱然他同情蘇氏,也隻是個外人而已。苦勸一回不得,便也隻能作罷。
“對了,我這嶽父嶽母為了今朝的花宴可是下了血本,還請了京裡最貴的戲班子來唱戲。”許湛氣性已過,這便笑著湊到了徐懷安跟前,要邀他去前院裡聽戲。
這戲班子裡還出了個名為小雲兒的淸倌兒,聽說尚未被人梳籠過,唱念做打、琴棋書畫都是一絕。
徐懷安卻淡淡推拒:“許兄忘了,今日我母親帶我來可是有正事要辦的。”秦氏極中意陸夢嫣,陸家對徐懷安也是萬分滿意,兩家人借著今日花宴過了明路便要將婚事提上議程。
許湛想起陸夢嫣一事,霎時悻悻然地說:“伯母怎麼就這麼喜歡陸家小姐?我瞧著她與你不登對。”
為了陸夢嫣一人,今晨也鬨出了不少亂子,許湛說話的聲量也變輕了許多,最後幾乎是囁喏著出聲:“我瞧著你還是個要尋個像蘇氏一樣的和順婦人才是。”
旁人都讚蘇氏脾性好、品行家,許湛冷眼瞧著也挑不出自己妻子的錯處來。
他聲輕如煙,映在徐懷安的耳畔裡卻如梵音重顯。那些避無可避的心思本四散零落地藏在他的五臟六腑裡,驟然被許湛以這句荒誕無稽的話語宣破,思緒亂飛亂撞起來,最後將他平靜無瀾的心池攪得煩亂不堪。
“不是。”徐懷安紊亂的思緒飛舞著戛然而止,他嘴裡也冒出了句沒頭沒尾的話語。
許湛愈發疑惑:“不是什麼?”
徐懷安避過他的眸光,隻說:“於女子來說名節最為要緊,這樣的話可不能說過第二個人聽。”
往昔許湛與徐懷安相處時兩人皆是以禮相待彼此,即便有意見相左處也會避之不談,總是將彼此的感受放在頭一位。
可今日徐懷安已為了蘇氏駁斥了許湛兩回,許湛心裡也有些沒滋味,索性便懨懨地說:“我知曉了。”
之後,他便辭彆了徐懷安,自去前院尋戲班子裡的小雲兒。徐懷安則跟在秦氏身後與陸中丞夫人和陸夢嫣見禮。
“慎之。”秦氏瞥了眼左手邊坐著的徐懷安,連聲喚了他好幾句,徐懷安卻隻是端坐在扶手椅裡,那雙清潤如玉的眸子凝在纏枝紋樣的青石地磚上,半晌沒有動靜。
陸夫人和陸夢嫣都察覺到了徐懷安的心不在焉。陸夢嫣含情怯怯地瞥了眼自己的意中人,歡喜之意蓋過了一切,陸夫人卻是不悅地瞥了徐懷安一眼。
秦氏忙替兒子打圓場道:“這幾日翰林院事務繁忙,慎之夜夜忙到子時前後,寅時便要去宮裡上值……”
陸夫人還沒有說話,陸夢嫣卻已擔憂地說道:“徐世子日日這般辛勞,身子可還受得住?”
此時的徐懷安才算是回過了神,素來光風霽月的他觸及到秦氏責怪的眸光,以及對坐的陸夫人不喜的神色,立時從扶手椅裡起了身。
“慎之向伯母告罪。”徐懷安告罪的規矩做得十分到位,隻是省了嘴口舌,不願再說其餘的軟話。
好在陸夫人也不願聽那些油嘴滑舌的腔調,這便點點頭道:“你是個年少有為的好孩子,差事雖要緊,可自己的身子也不能馬虎了去。”
“是,多謝伯母關心。”
一席話說話,正逢宗氏身旁的丫鬟來給秦氏上茶,秦氏便笑著揶揄她:“你家王妃和姑奶奶都托大不成?怎麼不親自來花廳與我們說話?”
陸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