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公國境內。
烈日當空,農田萬頃,偶爾能看見幾隻雀鳥飛過。
現在是七月初,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高溫之下,連鳥都懶得叫了。
幾個戴著草帽的農戶彎著腰,在田間勞作。
忽然之間,他們感到頭頂一暗,陰涼陰涼的,緊接著有人大叫起來,“我的天啊,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家夥!”
天空上,一艘巨大的浮空艇緩緩飛過,向地麵的農田投射出大片陰影。
那是一艘極為龐大的浮空艇,陰影的麵積足有四個足球場加起來那麼大。與其說是浮空艇,更不如說是一座飛行的島嶼。
數百個螺旋槳懶洋洋地打著轉,朝著西麵飛去。
“是往冰藍城方向的。”“肯定是哪位大人物。”
“快彆看了,要是讓上麵的人發現,把我們當成敵國探子就麻煩了。”
“阿叔說得對,都彆看了,大人物去哪裡跟我們沒關係!”
農戶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很快就散了,各忙各的農活兒。
相比外麵的炎陽酷暑,田間勞作,浮空艇休息廳中裡的畫麵截然不同。
牆麵上的溫度計顯示室內溫度是二十,奢華的雪花石橡木茶幾上擺著數種冰鎮飲料,有西瓜汁、芒果汁、酸梅汁等解暑冰飲。
朱紅色的真皮沙發上,一個男人半躺著,歪斜著脖子,全身的骨頭仿佛散了架,癱在那裡一動不動。
隔了一會兒,男人爬起來,喝了一口冰鎮西瓜汁,發出懶洋洋的歎息,“唉,終於能歇會兒了。”
此時此刻,空中懶惰奢華,與地麵的辛苦勞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有地球上小年輕看見,說不定就會破口大罵,憑什麼有人頂著烈日勞累,有人卻在空調房裡喝著冰飲,還表現得像條死狗,然後義憤填膺地唾罵社會的不公平,就像被強盜和騙子搶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優越生活。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隻會停留在事物的表層,隻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仿佛富人就應該在工地上搬磚,否則賺到的錢就是黑心錢。
所以大部分人都注定平庸,除非天上掉餡餅,地上撿到金山,或是中彩票,否則他們終其一生,很難跨越其階級。
因為他們的字典裡麵沒有“努力”二字。
努力沒有用,所以就不努力了,躺平了。
卻不知,所有光鮮亮麗的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艱辛。隻是他們選擇了視而不見,將其歸咎為命運的安排。
眼前這個“葛優躺”的男人,正是從天琴堡返回冰藍城的陳興。
他剛主持完舒穆香菱的登基儀式,確立了她的國主身份,而之後的工作就交給白夜風華了。
隨著司空聖傑和舒穆冰塵退守諾頓公國,天琴內部的局勢逐漸穩定下來,南方的戰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精神一放鬆,陳興整個人都垮了下來,感到身心疲憊,連動一根手指都感覺到費力。
他人生當中唯一一次感到這麼累,就是高考。經曆了長時間的精神繃緊後,突然放鬆下來,整個人就像廢掉了一樣。他足足在家裡癱了半個月,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發呆,癱著。
“嘟嘟嘟,嘟嘟嘟……”
可他還沒癱多久,黑表就響起來了,有通訊進來。
“丞,丞相大人……”
黑表的揚聲器裡傳出舒穆香菱怯懦的聲音,“那,那個白夜流芳,她要求進內殿,說,說是丞相大人同意的。”
陳興前腳剛離開天琴堡,白夜流芳後腳就到了。她向舒穆香菱提出要進內殿,參詳天琴國寶。舒穆香菱按照組訓,拒絕了白夜流芳的要求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通話。
“你就讓她進去嘛,看看又不會少塊肉。”陳興口氣隨意地說道。
“可,可是,那裡從來都不給外人進去的,她是白夜公國的,而且我們國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隻有持劍樂師才能進內殿參詳國寶。”
“你就封她個持劍樂師嘛,你現在是國主,想封誰就封誰。”陳興說道。
“可,可是……”
舒穆香菱還在那裡支支吾吾,陳興臉色一冷,聲音低沉了幾分,“怎麼,不聽我的話了?”
“不,不是……”
舒穆香菱嚇得聲音發抖,“對,對不起,丞相大人,我,我聽話!”
“這樣才乖嘛!”陳興表揚了一句,然後掛斷了通訊,繼續癱在沙發上。
發了一會兒呆,他忽然想起,自從來到冰藍城,東方萱然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他了。
如果不是因為剛才舒穆香菱的事情,他都快忘記他扶持起來的另外一位公國國主了。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是北方聯盟的人了,對方還剩下多少敬畏和支持,很難說。
為了確認這一點,他主動撥打了東方萱然的語音通訊。
“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
響了幾聲,那邊就掛斷了。陳興聽著忙音,額頭青筋直跳。
“好你個東方萱然,翻臉就不認人了!”
竟敢掛斷他電話,簡直就是一條忘恩負義的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