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裡連張長桌都沒有,吃飯就是你蹲這邊,我蹲那邊,唏哩呼嚕。
有的還邊吃邊鬨,搶碗裡那塊肉乾。
可胡麻吃著,卻感覺極怪。
粥還是熱的,旁邊不少少年,都捧了碗,溜著邊喝,生怕燙著。
但胡麻就這麼一點一點喝了下去,竟感覺身體仍是一片冰冷,這粥的熱度,他可以感覺到,也仍然會覺得燙嘴。
可偏偏喝進了肚子裡,居然感覺不到一點點的溫熱,便消失不見。
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自己就連之前在寨子裡呆著時,也沒這種感覺啊……
他隱隱有些害怕這種冰冷的感覺。
“小胡麻,進來!”
也就在這時,二爺從堂屋裡走了出來,向著胡麻招了招手,喊他進屋。
“你剛點了爐子,把這碗肉吃了。”
“……”
“嗯?”
胡麻詫異的一瞧,就見屋裡的四方桌上,放了一個碗,裡麵是燉出來的油光滑亮的大肉塊。
再一轉頭,就見二爺昨天掛到了房梁上的那塊肉,已經被割下來了一塊。
“這不是婆婆給二爺的拜師禮麼?”
胡麻定了定神,認出了是自己昨天帶過來的肉,塊頭不小,但與自己平時吃的血太歲還是不一樣,顏色微暗。
便向二爺道:“那是孝敬二爺的,我跟著其他人吃就好了。”
“讓你吃你就吃。”
二爺瞪了他一眼,道:“婆婆送了這麼大塊青太歲給我,那是你們胡家重規矩。”
“但二爺我這麼大把年紀了,補這作甚?”
“你吃了就是,早點把這本事學成了,自己去賺來孝敬我。”
“……”
胡麻有些感動,但見二爺不是客套,便也坐了下來慢慢的吃著,心裡想著如何開口。
但還不及問,隨著這碗裡的幾塊肉下肚,冷不丁的,胡麻忽然感覺胸膛之內,隱隱有滾滾暖流生了起來。
自己四肢百骸的冰冷這熱氣緩緩驅逐,再次感受到了熱烘烘的感覺。
就連胸口處的那個冰冷符文,也再次感覺到了,且察覺它在將自己體內的熱氣擋回。
而順著符文痕跡,緩緩歸於小腹,那團爐火,也隱隱旺了起來。
這種猶如冰封的身體漸漸複蘇的感覺,使得胡麻都一時停下了筷子。
“二爺……”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著平穩,低聲道:“這些肉吃了,感覺身體裡的爐子旺了……”
“多新鮮……”
二爺聽著胡麻的話,不由啞然失笑,道:“這山肉,說太歲也行,可是最大補的東西。”
“你吃了,火氣便足,又被柳兒娘的陰氣把你的這火氣給引進了肚子裡,那爐子可不是得越來越旺?”
“這就跟灶堂裡添了好柴,越燒越旺一個道理,不然你以為那群小子們怎麼這麼饞那點肉乾?”
“那……”
胡麻隱隱明白了,心裡卻更沒底:“如果,不吃太歲肉呢?”
“不吃的話,隻要禁了雜念,不破身,爐子也是會越燒越旺的,人就是火底子嘛。”
二爺道:“你們這代人命好,早些年我們可沒白太歲吃,全靠自己扛,但爐子一樣點得起來。”
“嗡……”
二爺絮絮叨叨的話,卻讓胡麻一陣頭皮發麻,小心的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不吃太歲肉的情況下,身體沒一點熱氣,甚至點起來的爐子也越來越弱呢?”
“……”
“傻小子說什麼瘋話呢?”
二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人的身體一點熱氣沒有,那不成了死人了?”
“!”
胡麻聽著這話,心裡悚然一驚,意識到了自己真正的問題。
“我點了爐子,並沒有感覺到不適,所以我不是邪祟。”
“我甚至也確實可以借這爐火,抵禦邪祟近身,可真正的問題一直都不是這個……”
“真正的問題是,我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