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他們看到了一個健壯的男人,背著一個神色慵懶的小腳婦人,匆匆在車前跑過時,少年們更是一下子眼睛都直了,胡麻也跟著看了過去。
二爺一眼瞥見了他們模樣,冷笑著,虛揮了一下鞭子,道:“瞧個啥?那是龜公,背著窯姐兒服侍酒樓裡的大老爺們的。”
“你們可千萬記得,學到真本事前,誰也不許玩這調調……”
“……”
“這玩意兒居然也有外賣?”
胡麻都覺得漲了見識,少年們更是一個個興奮起來:“二爺,這調調怎麼玩?”
二爺來了精神,給他們一頓誇耀,什麼聽曲,什麼喂酒,什麼雙陸,什麼一個月不洗的小腳,說的很是細致入微。
但說到關鍵處,嘎然而止,有個沒聽過癮的,順口來了一句:“然後呢?鑽了被窩之後……”
二爺表情一下子有些尷尬,回頭就抽了他一巴掌,罵著:“問這麼多乾什麼?”
“不學好。”
“……”
“……”
他們在城裡走的緩慢,倒大半個時辰才趕到了西城的掉竿兒胡同,見著這裡果然與彆處不同,行人往來,多穿黑色衣裳,係了寬大腰帶。
街頭巷尾,居然都點了紅色燈籠,但又與辦喜事的不同,帶了些陰森氛圍,二爺到了胡同口,停了牛車左右張望,不多時便有兩個穿了黑衣的漢子,過來詢問是乾什麼的。
二爺忙老實說了,這兩個漢子臉色漸緩,指了前麵一處宅子:“過去吧。”
趕了牛車過去,二爺讓少年們也都下了牛車,還讓他們提了提腰帶,擦掉了臉上的灰,這才陪上笑臉,小心的往院子裡一瞅。
便見四方院裡,有個穿了短衫,留了兩撇小胡子的老頭,正在石榴樹下坐著抽旱煙,瞥見了二爺,正待要問,二爺便忙迎了上去,說了來曆,奉上了管事給的號牌。
“這離開壇拜娘娘還有幾天呢,怎麼這麼早就送來了呀?”
那留了兩撇小胡子的老頭接過號牌掃了一眼,神態隻顯得懶洋洋的。
“山路不好走,怕耽誤功夫不是?”
二爺陪笑回答著,又拿出了牛車上放的粗布袋,打開口子,送了過去。
見那布袋臟兮兮的,這老頭本有些嫌棄,但是眼神一掃,卻見裡麵是三條乾巴巴的醃肉,心下覺得奇怪,由著二爺遞到了跟前,伸手捏了捏,放進了嘴巴裡麵。
上下嘴唇一吧嗒,眼睛便忽地亮了。
忙忙的接過了布袋,人也站了起來,笑著作揖道:“老兄太客氣啦!”
“都是自家子弟,你弄這些子做什麼?”
“這青……這幾條子醃肉,我也吃不完,就暫且收著,回頭幫著你們各人那裡送送……”
“……”
“可是,可是。”
二爺並沒有露出懷疑什麼的小家子氣,連聲答應著:“寨子裡窮苦,也沒啥好東西。”
“就點子醃肉,您彆嫌棄就行。”
“……”
對方接下了醃肉,便從屋裡叫出青褂的小童來,拿進了裡屋缸裡麵收著。
自己則扯上了衣襟,拿了鑰匙,邊帶路,邊笑著道:“地方早給你們空出來啦,先帶你們過去住著。”
“咱們是二十九號跟了香主開壇,拜紅燈娘娘,那是咱娘娘的壽辰。”
“拜完了娘娘,才給你們這些小娃子安排各自去處呢,但你們彆擔心,到時候我肯定幫你們挑個好去處,找個好掌櫃,能落著工錢,還能學著本事……”
“……”
一行人連聲答應著,這人便親自拿了鑰匙,將胡麻等人領到了一條街外的某個宅子。
看著破舊,似是荒廢已久,但有著一間體麵堂屋,東西兩廂,還有門房與馬廄,顯然也是娘娘會置辦的產業。
管事沒帶他們進堂屋,而是開了西廂的門,隻見有副簡單的桌椅,半麵靠牆壘就的磚炕。
“得,到了這裡,還是要睡大通鋪啊……”
胡麻心裡暗想著,不過打量了一眼,也算滿意:“起碼比之前二爺那裡,睡的寬敞了。”
轉頭看著二爺正把那位管事送出院外,自己也想著:“來到這城裡,是為了燒香,完了還不知要被發送到哪裡做工,那位二鍋頭老兄,能量如此之大,想必也是娘娘會裡的實權人物。”
“過來這幾天,也不知是否見得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