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微一沉頓,才鐵心開口:“送他一斤青食兒!”
青食便是青太歲,眾少年冷不丁聽得,頓時又驚又喜,那換成銀子得多少餅餅?
他們對許積的實力,本就是信服的,知道他把式練的好,更是見過他除掉那隻老黃皮子時的威風,如今見他手持老物件,信心滿滿,又許以重利,頓時高聲答應。
就連人群裡的李娃子,也忽地猶豫,眼睛從許積和他身邊的兩個跟班身上掃過,遲疑著不知要不要上前。
他這段時間,倒一直想著與大羊寨子裡的兄弟重修舊好,隻可惜大羊寨子裡出來的人都觀念樸素,容不下他這種分不清裡外的人。
自打胡麻做了主,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處境極為尷尬。
眼見眾人吵吵嚷嚷,點起了火把,便要簇擁著出門,終於還是一狠心跟上去了。
這一走,莊子裡十來個夥計,便一下子去了大半。
留下來的,也隻是大羊寨子裡的三個夥伴,以及幾個確實膽小,不敢夜裡跟著出去招惹邪祟的。
“胡麻哥,彆害怕,咱也去啊……”
周大同眼瞅著,也緊張了起來,向胡麻道:“這麼要緊的事,不拚一把怎麼行?”
不僅是他,就連周梁趙柱兩個,也暗地裡給自己打著氣。
冷不丁就說大半夜的出去除邪祟,沒人不害怕,可事關將來處境,卻是誰也顧不上了。
“不能去。”
胡麻卻是沉聲說道:“咱們本事沒練成,又不知那是什麼東西,去了也是白送!”
見他們心焦,他也有了主意,快步回了自己的小屋,拾綴了幾樣東西,又向周大同道:
“把你的刀借我一用,我自己出去看看!”
“……”
“啊?”
周大同忙把刀遞了過來,但明顯還是躍躍試試。
胡麻接過了刀,也不多作解釋,望著莊子外麵,黑洞洞伸手不見五指的夜,也是心一橫,便從牆邊抄了一個鬥笠,扣在頭上,抱起了刀,大步出了莊子。
如今,許積他們心急如焚,又有火把照亮,早已出得莊子去了。
而胡麻不想被他們發現,便隻是在這黑沉沉的夜色裡,勉強借了一點兒星光探路,深一腳淺一腳的踏上了向西北而行的道路。
漸漸的出了莊子,周圍已是一片死寂,就連許積他們,都已走的快要看不見火光了,四下裡一片曠野,遠處黑不隆冬的山影也幾乎要瞧不見。
胡麻深吸了一口氣,腹內爐火稍升,這才壯了膽氣,繼續向前。
而到了莊子外,看不見前後人影了,他才從自己懷裡取出來了一枝香,吹著火折子點上,持在了手裡,繼續向前走著,不多時,自己的衣襟一緊,低頭看去,就看到了小紅棠。
她歪了腦袋,仿佛很好奇:“胡麻哥哥,你帶小紅棠過來乾什麼哇?”
大半夜裡,四野無人,冷不隆冬,忽然被一隻小鬼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什麼感覺?
滿滿都是安全感!
胡麻向她笑了一聲,作了個噓的手勢,低聲道:“咱們去辦件重要的事。”
“完了我給伱青食兒吃……”
“好呀……”
小紅棠聽見不是紅食,有些失落,但青食也是好的,眼睛都亮了:“多少呀?”
胡麻狠了狠心,道:“雞腿那麼大一塊,夠不?”
“夠了夠了……”
小紅棠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邁開小短腿,著急的跟上了胡麻。
……
……
而此時的莊子裡,內院裡的老掌櫃,正坐在了八仙桌旁邊,油燈的微弱光亮,照亮了他手裡的一個裹了內三層外三層的油紙包,裡麵赫然便是四五顆紅豔豔的丸狀事物。
距離近了,可以嗅到散發出來的濃烈血腥味。
他眼睛在這幾顆血食丸上,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遍,這才輕輕歎惜:“老許做了供奉這麼多年,家底還是有的。”
“隻可惜他貪墨無度,惹了香主不滿意,這一栽了跟頭,親朋好友都沒個敢繼續跟他家有瓜葛的了,但不是這麼山窮水儘,他也舍不得拿出這等好東西來給我。”
“想必他心裡也是有數,既然他栽了,那麼他兒子,也隻能學了我這法門,成了守歲人,才能保得住他。”
“……”
“大大,那你究竟要選誰呢?”
裡屋裡,一陣水聲晃動,缸裡的女孩,虛弱的問著。
“嗬嗬,一個背景乾淨,做事得體,又給我獻上了好寶貝,另外一個則是山窮水儘,不僅拿出了家裡壓箱底的好東西給我,還願意認我做乾爺,發誓以後為我養老送終……”
老掌櫃嗬嗬笑了起來:“那讓大大怎麼選?”
“就看他們誰本事大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