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這些事,胡麻倒是理解,點了點頭。
“更何況……”
而老掌櫃說到這裡,卻是笑了一聲,道:“咱們若是不收,那對這周圍的莊子,便全是恩情了。”
“他們現在就時不時的來莊子外頭,對著那紅燈籠燒香磕頭哩,若是咱們再什麼事都幫著處理,甚至沒活路了給他們點營生乾著,那何止是燒香,還不得給紅燈娘娘建廟?”
“啊這……”
先一個胡麻能理解,這第二個理由,卻是有些意外。
給紅燈娘娘建廟,似乎是好事?
便是香主知道了,也隻會給他們莊子嘉獎才是吧?
內心裡努力的消化著,隻覺老掌櫃這話裡,似乎有些彆的意思。
“嗬嗬,這裡麵呐,水深著呢……”
老掌櫃隻是淡淡笑了一聲:“建廟容易,也得她承受得起!”
但他後麵這句話,說的很是小聲,胡麻也沒聽仔細,便聽見老掌櫃改了話題,道:“對周圍這些村子裡的人,咱們得罪不得,但也不能太慣著。”
“明年開春,不定什麼事就用上了,太遠了,他們不服氣,不幫伱做事,太近了,他們毛病也多,做事做的同樣不痛快。”
“我要學的果然還有很多。”
胡麻笑著道:“還得掌櫃的多教我。”
“多做些事情就好了。”
老掌櫃倒隻是淡淡笑了笑,看向了胡麻,道:“你雖是寨子裡出來的,我瞧辦事倒穩妥。”
胡麻心間微凜,反應很快,便坦然道:“家裡大人教過,做事總要小心。”
老掌櫃笑道:“你家大人,瞧著是個有見識的。”
這對話倒像是忽地出現,但胡麻心裡卻已演練過多次,便直接老實回答道:“我家婆婆是寨子裡的走鬼人,她在我來前便已經過世了,但是她活著時,卻教了我不少道理。”
“哦?”
老掌櫃似乎早有猜測,也不意外,隻是道:“那你為什麼不學走鬼人的本事?”
“學不會。”
胡麻道:“我天生膽小,直到現在見了邪祟也怕,況且婆婆也說了,那沒什麼好學的。”
“她自己在寨子裡走鬼二十年,都沒落著啥好呢!”
“……”
來了這麼久,胡麻也早就明白了“走鬼人”的身份,這十裡八鄉,再加上那老陰山裡,其實倒有不少走鬼人,既替人治病,也與邪祟打交道,如同前世的巫醫,說出來並不顯得特殊。
當然,胡麻自己心裡也清楚,像婆婆這種可以獨自一人割血太歲的走鬼人,怕是與其他的也不太一樣。
但婆婆這本事,自己當然不會告訴彆人。
甚至,說了老掌櫃也不見得信。
“嗬嗬,這話倒是說的不假……”
老掌櫃竟也意外的,似乎被胡麻這句話觸動,淡淡一笑,道:“走鬼人呀,最沾因果的。”
聽得他似乎有些感慨之意,胡麻也心間微動,大著膽子道:“那……”
“……咱們守歲人呢?”
“……”
老掌櫃抬頭看了一眼胡麻,輕輕歎了一聲。
胡麻忽然感覺,老掌櫃這一刻的眼神,居然顯得有些沉重複雜。
同一時間,他也感覺,內院側屋裡,那扇木棱窗後,似乎也有目光看向了自己。
是那個女人?
“咱們守歲人啊……”
老掌櫃停頓了一下,才輕聲道:“理論上講,本是最不沾因果的。”
“但活在這世上,又有誰能躲得掉呢?”
“你且多下功夫,好好學本事吧,現在才剛入了門,麻煩的事還早著呢……”
“……”
最沾因果,與最不沾因果……
胡麻細細想著這裡麵的分彆,見掌櫃無意多談,便也一邊揣摩,一邊走了出來。
內心裡倒覺得,吳掌櫃本來就早晚問自己這些的,如今傳法了再問,倒比自己想象中還晚了些。
如今照實回答了,心裡倒也覺得輕鬆。
現在明說了自己是走鬼人的孫子,以後再說些什麼,也方便了。
如今的自己,法門得著了,老物件拿著了,事情辦的這位掌櫃也挺滿意,倒像是一切順利了。
隻是,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怎麼好像忘了什麼事情呢?
細想了一下……
……沒想起來,或許也不是什麼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