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姑姑,壇姑姑,你大口的吃呀,大口的喝呀……”
那貨郎空出了右手,抓起了撥浪鼓搖著,盯著胡麻的眼神已極致酷烈,聲音裡滿是怨毒。
偏偏話聲又極為低緩,仿佛討好般的小聲說著:“吃飽喝足,除了這行子呀……”
“他是守歲人,血肉都是大補咧……”
“……”
他倒是眼毒,初一時見了胡麻腰上纏的腰帶,便知道他是紅燈娘娘會的弟子,但是係了青腰帶,且腰帶上沒有花紋,便沒放在心上。
卻不知道,胡麻如今雖然是青香弟子的打扮,實際上已經升了管事,隻是那相應腰帶還沒給送到莊子裡來,便先湊合的係著。
至於那些村民的稱呼,他們叫誰都叫小管事,與夥計們究竟是不是管事無關。
更沒想到的是,胡麻如此年輕,便已學了守歲人的門道。
當然,早先便是想不到,如今見到胡麻中了毒而不倒,也就猜到了。
隨著他的絮絮叨叨念誦,那壇子裡麵,咕咚咕咚喝血的聲音更清晰了。
撥浪鼓咚咚咚的響個不停,周圍的夜色竟愈發的冰涼,就連旁邊那些迷迷糊糊的娃娃,如今也仿佛受到了影響,一個個跟著他叫了起來:“壇姑姑,壇姑姑……”
稚嫩的聲音在這夜裡,尤其的詭異。
“壇姑姑?這又是什麼門道?”
胡麻心裡一時狠勁上湧,想要一刀剁過去。
但是,那種本能層麵的危機感卻提醒著他。
看那壇子,也不過二十斤大小,放條狗進去都廢勁,但也不知為什麼,壇子裡麵的東西,卻讓他毛骨悚然,有種強烈的危機感……
……他右手仍握著刀,左手卻已經悄然解下了木劍,藏在了後背,試探著逼近。
右手殺人刀,左手斬鬼劍,兩手都要硬,都要備著。
“嗤!”
也在他想著,還沒有成功靠近時,倒是冷不丁的,忽見隨著那貨郎念念叨叨,那壇子裡麵,猛得伸出了什麼。
看起來竟似一隻小手,一把抓住了貨郎垂落下來的手臂,扯進了壇子裡麵大嚼。
貨郎痛的大叫,狀若癲狂,但手裡的波浪鼓竟仍不停。
“唰!”
胡麻得了機會,也不敢再拖。
麵對這邪異的貨郎,拖的越久,越不知道對方完成了什麼邪門的法門。
他一個趟步身形逼近,手裡的鋼刀便要劈過去。
卻不料,恰在此時,忽然覺得腿上一陣劇痛,身體都一個趔趄,慌忙停下,低頭看去,居然發現自己的左腿之上,居然不知被什麼扯去了一片皮肉,血淋淋的,鮮血湧了出來。
周圍黑沉沉的夜色裡,也不知有什麼東西,把胡麻嚇的不輕,忍痛再次向前仗刀衝來。
但手臂未曾抬起,便忽覺得右臂一麻,又是被不知什麼咬去了一塊皮肉。
傷口陰冷刺痛,這陰冷似乎還在往傷口深處鑽。
“什麼鬼東西?”
胡麻著實吃驚不小,強行保持著冷靜,用力揮舞起了左手木劍。
“嗤”“嗤”數聲,隨著木劍揮舞,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從自己身邊躲開。
但是,仍然未走,就在不遠處死死盯著什麼。
自己根本看不見那是什麼,但卻冷不防便會被對方咬上一口。
詭異情形,幾乎讓胡麻膽寒,卻隻死死咬牙撐住。
麵對邪祟,不能怕,一怕便先弱了三成,再被對方占了便宜,又弱三成。
若是連冷靜也做不到,那直接就死了九成。
這一刻,他隻能將爐火提起,紅木劍護著身體,死死看向了前方,就看到那貨郎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臉上正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撥浪鼓搖的越來越歡,鼓點聲聲,幾乎讓人暈眩。
而那壇子裡,則響起了一聲聲詭異淒厲的笑聲,陣陣陰風繞了壇子旋轉,連帶自己也感覺冷嗖嗖的。
“古怪在那壇子裡……”
胡麻用左手握緊了紅木劍,雙眼盯住壇子,深吸一口氣,便狠狠向前刺出。
這時候隻能拚上一把。
要麼一劍破了那壇子,把裡麵的東西攮死。
要麼,便是自己可能被這邪門的東西,在這漆沉的夜色裡活活的咬死。
“嘻嘻……”
看著胡麻一劍直直的刺來,爐火灌入,那壇子裡的東西,似乎也知道厲害,竟發出了隱約的笑聲,這笑聲也詭異至極,仿佛要往人的耳朵裡鑽。
同一時間,隨著胡麻一劍刺出,防護不周,腰肋、肩膀,更是被連續撕咬,看不見的古怪,竟一下子從他身上撕掉了三四塊肉。
但胡麻發起了狠勁,隻穩著左手不動不搖,直直的刺向壇子。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