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吹糖人的,耍猴的,寫對子的,耍把戲的,都跑這邊來了……”
“咱們也看看去?”
“……”
“誰也不許出門!”
胡麻正想著提醒這些夥計們一聲,卻忽然聽見內院裡傳出來了一句話,轉頭看去,竟是穿戴整齊的吳掌櫃。
他背了雙手,臉色冷漠的看著院子裡的夥計,沉聲道:“從這一刻開始,都留在莊子裡看著,誰也不要出莊子一步,晚上的巡夜,也省了吧,看好了莊子就行。”
“若有不聽的,不用我多說,收拾東西家過年,年後也不必再來了!”
“……”
平時,這莊子裡的夥計乾活與教訓,都是胡麻來,平時見掌櫃的一麵都不容易。
如今見他忽然親自過來命令,一個個哆哆嗦嗦,不敢不答應。
“胡麻,你且進內院來!”
而掌櫃的教訓完了眾夥計,便又喚了胡麻進去,等關了內院的門,才看了一眼天色,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呆會便要出趟門,你留在這莊子裡守著。”
“對了,呆會燈籠點起來之後,就不要像之前一樣掛在外麵了,你提到內院裡麵掛著,務必看好了,千萬滅不得……”
“是!”
胡麻聽著這吩咐,知道到了時候,低聲答應著。
心裡也有些顫,想著,難道真就隻是做好了這些,就行了?
白葡萄酒小姐之前說的法陣,名貼……
見老掌櫃並未提這茬,心裡已是不由得鬆快了一些,正想著,卻又忽然見那老仆人從堂屋裡走了出來,向著老掌櫃點了點頭,老掌櫃便又帶了胡麻,指向了堂屋裡麵,道:
“看那裡!”
胡麻抬頭,便見裡麵的那張八仙桌,抬出來了些許,原是靠牆放著,如今卻是放在了堂間。
旁邊點了幾盞油燈,火盆,還放了些幡子,黃黃綠綠的符篆之類。
他心間微凜,狀作不解,看向了老掌櫃。
“今天晚上,就怕是有東西要過來吹燈籠了……”
老掌櫃也看向了胡麻,冷淡道:“我雖然教了你四鬼揖門的絕活,但你才練了沒幾天,功夫淺,不一定能用得好,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陣法。”
“等到了晚上,如果那些東西來叩門,你不要應,如果有東西作祟,你應付著,如果覺得應付不了,便去那桌子邊上坐著。”
“在這裡麵,哪怕你功力淺些,也能使得出來。”
“……”
“……是!”
胡麻沉聲答應了下來,隻心裡滋味已是說不出來的怪。
法陣,出現了。
“還有這個!”
老掌櫃說著,忽然又從懷裡,取出了一封紅紙封了的信貼,遞給了胡麻,道:“這是我給你寫的護身貼,你隨身帶著,千萬莫要棄了丟了,若出了事,這貼子也能夠保你的命。”
胡麻看著那貼子,隻覺身子如墜入了冰窯一般冷。
過了良久,他才伸手接過了貼子,慢慢的,臉上堆起了笑容。
看向掌櫃,誠懇道:“我記下了,請掌櫃的放心。”
老掌櫃的見他答應,將貼子塞進了懷裡,眼神微微沉定,終究也沒說些什麼。
“胡麻大哥,你小心些。”
氣氛已是稍顯沉悶,卻也在這時,吳禾妹子,已經從裡屋裡走了出來,她也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裳,紮了綁腿,後背上背了一個包袱,裡麵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什麼。
這時,她連臉都用黑巾紮了起來,隻有一雙眼睛,還如水似的溫潤。
低聲向著胡麻說了一聲,似乎有些猶豫,又道:“還要麻煩你些事,幫我把缸裡的水倒了……”
“……也隻能你能倒。”
“……”
胡麻心裡默默的籲了口氣,笑道:“好了,我知道。”
見他答應了下來,老掌櫃才向吳和師妹點了點頭,也從牆邊拎起了一個包袱,似乎裡麵裝著他的家夥,轉身出了院子。
這一下,內院裡頓時冷冷清清,那位老仆和小廝兒,似乎也提前讓他們走了。
胡麻心底,已經頗有些壓抑,冷冷看了一眼老掌櫃在八仙桌旁邊擺的法陣,又感覺自己揣進了懷裡的字貼,隱隱有些發燙的樣子。
低呼了口氣,他進了側間,看到了吳禾平日裡呆著的那口缸。
心底已經頗為憤懣,卻冷不丁在這時,忽然看到了那口缸邊,竟依稀刻了一行淡淡的字跡:“胡麻大哥,千萬莫使四鬼揖門,若抵不住,棄了字貼,保命去吧!”
瞧這字跡,竟是心裡一驚,情緒複雜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