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麻便帶了周大同等人,洗過了臉麵,飽飽吃喝一頓,就忙忙的上了路。
他算過了路程,自己跟周大同等人,都是守歲人,腿腳快,正常來說,不耽誤功夫,不走錯路的話,可以趕在日落之前,便到了那滿倉鎮子。
於是提前說好了早上吃飽,中午就不停了,一群天天跑山的小夥子,自然沒什麼問題,馬都不騎,一起趕了過來。
這倒也虧得沒帶李娃子,不然現在的他,是跟不上眾人趟的。
穿山過嶺,這世道道路少,先一天胡麻又問清楚了,倒是沒走冤枉路,眼瞅著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們翻過了一個山坡,便已經看到了前方一片平原,暮靄裡座落著一個齊整的村落。
“先收拾一下。”
胡麻叫住了要趕著進村子的周大同等人,囑咐了一下,然後將那匹從莊子裡帶出來的馬牽了過來,自己坐了上去。
同時又扯亂了自己的頭發,在臉上圍了圍巾,身上掛了幾個路上用稻草編的小人,又將幾條胡亂畫的符,綴在了自己的腰間,這才往村子裡麵來。
排頭還是要講的……
胡麻提前想過,這裡的人家湊了兩百兩銀子,給人治旱魃,但拿到可不容易。
自己出來是賺錢的,但對這世道的物價倒也不太了解,可無論從哪個角度說,二百兩銀子已是不少。
這世道花錢的地方少,對於大多數仍講究個自給自足的人家來說,二百兩銀子,起碼在寨子給二爺起個小樓,再娶房媳婦,置辦上牲口,都花不了。
這地方雖然在找能人除祟,但想拿到這銀子也不容易。
他們這一行人,都是臉嫩的,便是有本事,人家也不一定信得過,如今打扮一下,倒瞧著像個樣子了。
“大同,待會到了村子裡,你替我吹著點,我這扮相扮上了,很多話就不說直說了。”
一邊走著,胡麻還一邊囑咐了周大同,怎麼說話,怎麼捧人,還讓他們把身上的刀子家夥都亮出來……
……趙柱的糞叉就不用了,還是藏一藏吧!
“我初時還想著跟麻子哥出來查案子,沒想到竟是來扮大戲的?”
周大同不皮一下子是難受的,連胡麻也敢取笑,但是隨著眼前的村子越來越近,他便也板起了臉,一隻手牽了馬,一隻手按住了腰間的刀,走路都開始向外撇,成了個威風八麵的八字步。
這一馬三隨從,擎刀帶劍,造型又古怪,便一下子非常惹眼了。
村裡進了生人,本來就惹人警惕,再加上天還快黑了,他們這一進來,村子裡有幾個端了碗坐在門坎上吃飯的人家,都狐疑的看了過來。
“大姐你好啊……”
周大同知道自己出馬的時候到了,這村頭上有抽煙的老漢,也有捧了碗的男人,他偏偏一眼就瞅見了一個正奶著孩子的婦女,笑著上前打招呼:“不知這村裡可有裡長或是族長啊?”
“有能說得上話的長輩也算,咱家大師傅帶了俺們路過,有些要緊事要跟這裡的人商量……”
瞧著憨厚的周大同笑臉模樣,那抱了孩子的婦女直接給嚇的躲進屋裡去了。
倒是旁邊抽煙的老漢站了起來,道:“你們是做什麼的?”
“嗬嗬,咱家大師傅是走鬼人,走南闖北的除妖孽,驅邪祟,這幾年大邪祟除了八百,小邪祟除了三千,尋常的冤鬼也都是吹口氣兒就散了,剛巧今天從這村子邊上過去……”
胡麻聽著,都覺得吹過了,周大同才說到了重點:“瞧著咱這裡有妖氣啊!”
“大師傅心善,就帶俺們過來瞧瞧是怎麼回事。”
“……”
“哎呀……”
聽周大同這麼一說,抽煙的老漢倒是被嚇到了,忙忙的拱了拱手:“咱這裡就等著師傅呢,伱們且等一下,我去請咱村裡的趙老爺過來說話。”
說著忙忙的便進了村子裡麵,胡麻等人就騎了馬在這裡等著。
村裡人也聽見了動靜,都伸了頭出來瞧,但也隻是遠遠的看,並不上前搭話。
周大同見旁邊那個婦女又從門後伸出了半張臉,便笑著道:“大姐,你家孩子挺壯實,怎麼喂養的?”
吱呀!
門一關,人家又躲起來了。
倒是等不多時,就遠遠的見著村子裡幾盞燈籠打起,遠遠的飄來,到得近處,就見是一位富態的中年男子,帶了幾個青壯長工,遠遠的到了跟前,向著馬上的胡麻一拱手: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不知大師傅怎麼稱呼?”
“……”
胡麻清了清嗓子,讓自己聲音顯得粗些,道:“我姓周,叫周大壯。”
旁邊的周大同呆了一呆,瞅一眼胡麻,心想:“好端端的你報我爹的名字做啥?”
“周師傅有禮了。”
那趙老爺忙忙的又向胡麻行了個禮,靠近了胡麻騎的馬,小聲道:“師傅瞧出了咱這地方,有妖氣?”
“怕不隻是妖氣吧?”
胡麻粗著嗓子,笑了一聲,道:“遠遠瞧著,可算得上是妖氣衝天了,我想咱這裡,許是快一年不見雨水了吧?”
“或許,還死過幾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