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子倒不是咱的摯愛親朋,但本來簡單的事情,搞得這麼複雜,難度與風險都相應的增加了,所以,想要咱繼續幫著解決這件事可以,那相應的酬金,卻也必須得增加了。
胡麻不是在挾勢要價,而是實實在在的說了這個話。
就連那位趙老爺,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聽到要加錢,心裡總是為難。
他早先便與周圍幾個村子的富戶說好了,不論最後查出來,這東西究竟是從哪個村子裡出來的,三百兩酬金,大家都一起湊湊。
但如今,卻是確定了這行子是自己村子裡出來的,而且要額外再加錢,恐怕那鄰村的幾個富戶,便都舍不得了。
難道這錢得是自己出了?
照理,倒該朝這主家要,可他也清楚,這主家是拿不出來的。
胡麻也不逼他,隻是向這趙老爺道:“土裡爬出來的冤孽害人,先是從自家開始,害得人越多,便越厲害,頭一天它吃牲畜,第二天便要害自家親人,你猜它第三天,會怎樣?”
趙老爺心裡便是一驚:“害……害鄉親?”
“不僅是害鄉親了。”
胡麻結合著鎮歲書上的內容和二爺跟自己講過的傳聞,道:“還會散播屍毒,引發瘟疫,早年間說的大旱之後必有大疫,便是這個緣故。”
“於我,大不了不賺這個銀子,您老也瞧見了,為咱這事,我一宿沒睡,可耐不住咱這村子裡的事不好看。”
“於您,可需要好好想想了。”
趙老爺聽了,也是羞愧的滿麵通紅。
被外人說了自家村子裡事情不好看,臉上也是掛不住的。
但偏偏因著這事,也不好說啥,隻是強撐著道:“大師傅多費費心,酬金我想辦法。”
這時聽得人群裡,忽然響起了一聲冷笑。
胡麻轉頭看去,卻見是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頭,肩膀上蹲了隻猴,抽著旱煙往裡麵瞧。
他也不理會,隻是向趙老爺道:“事您老看著辦,我也隻是實話實說。”
“現在趁了天明,還是先派人去找找吧,若是能夠找到,一把火燒了,這事也就算完了。”
“如果找不到,今天晚上還要一通忙活。”
“我昨天晚上守了一夜,今天夜裡再熬怕撐不住,先回去歇口氣。”
“……”
“是是是……”
這趙老爺連聲答應著,命人把大師傅和幾位小師傅送回去休息。
但胡麻也做了一下安排,周大同和趙柱,跟自己一起休息,睡上一覺,但周梁卻是要辛苦些。
他做事穩重,白天先跟了趙老爺安排的人去找那東西,若是找不到,那晚上就由自己和周大同、趙柱三個人對付那行子,周梁晚上則休息。
這也是為了事情能辦得穩妥一些,萬一他們白天找著了,給燒了,自己的人沒參與,這村子說不定會賴賬。
回到房裡,熱毛巾擦了把臉,然後胡麻便上床睡了過去。
等到睜眼,已經是下午時分,趙家大宅子裡,已經開始蒸饅頭做飯,招待他們,因為都知道晚上有事要忙,所以吃飯早些,飽餐一頓,便要去那裡守著,做好準備熬一夜。
胡麻擦了臉,出得門來,還不等做好飯,先聽見門口一陣嚷嚷。
“出了什麼事?”
他好奇向走過來的周梁問,便見周梁也皺著眉頭,道:“找那行子找了半天,卻沒見著半點影子,回村的時候,倒趕上了這個帶了隻猴的老頭。”
“他說他也是聽到了行商傳的消息,過來解決這個問題的,隻是這個活咱已經接了,這村子裡也沒人理他,於是他又想跟著進來蹭頓飯,這家裡人也隻想給他倆窩頭吃。”
“他倒不依,嚷嚷著要跟著進來吃席。”
“……”
“倒是來了個同行?”
胡麻心裡有些好奇,微一思量,便道:“都是跑江湖的,缺他頓飯咋的?”
“叫進來吧!”
“……”
周梁聽了,便過去跟家丁說了說,放那老頭進來了。
胡麻打量了一眼,就見是個穿著如叫花子似的老頭,肩膀上蹲了一隻明顯是馴過的猴子,頭發篷亂,一隻眼睛渾濁暗白,笑了起來,便露出了兩個缺牙的豁口。
這一眼瞧過去,倒看不出什麼底細,胡麻不願輕易開罪人,但也不願多生端,便隻是一起坐下來就是了。
趙老爺先是低聲跟胡麻嘀咕了一陣子,說自己好辛苦才說服了村裡人一起湊湊,答應了事情除掉之後,再給胡麻加一百兩銀子,問他滿不滿意。
二百兩銀子的活,一出了事端,便成了三百兩,也可以了。
胡麻點頭答應,便拿了筷子吃飯。
“小兄弟,你真準備著這天晚上,硬碰這個東西呀?”
那帶了猴的老頭,卻是笑嘻嘻的打量著胡麻與其他幾個夥計,主動遞著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