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那個女人的時候,盧大少便已被嚇掉了半條命,冷不丁聽她叫出了“盧棒槌”,更是整個人都一哆嗦,哪怕是因為修煉了這麼久,一些警惕已經形成了本能,但喉嚨裡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來。
她怎麼知道的?
她不叫自己的名字盧休謹,也沒叫自己私下取的名字盧懷玉,居然直接就叫了盧棒槌?
這本來是一個她開自己玩笑時給自己取的綽號,自己反其道而行,心裡故意認定了這個名字,且催眠自己,隻認這個名字,就是為了防她這手近身叫魂術啊……
但心裡有著無數的想法,卻都已得不到解釋,他那聲呻吟出口,便已暗覺大事不妙。
眼見得身體微僵,神魂不定,看到那張嬌美卻討人厭的臉,已經飛快向自己湊了過來,心都涼了半截。
“嘩啦啦……”
但也就在這時,他身後掛著的那個白燈籠裡,一陣蛾子亂飛。
燈籠裡麵的火燭像是一下子被強烈的風吹掉,呼閃不停,裡麵的蛾子,一發兒全飛了出來,飄進了夜空。
但這十幾隻蛾子一發兒飛走,也總算是幫他扛過了一招,後退幾步,聲音都變了調:
“師妹?”
“……”
一邊叫著,他一邊死死盯著身前這個女子,幾乎有些咬牙了。
“哈哈,師兄,你躲在這裡害人,拿江湖異士煉黃官紙,師傅知道嗎?”
而那女人並不意外於他有這一著保命之法,雖然叫了他的名字,沒能完全將他治住,卻也並不在意,隻是哈哈一笑,袖子向前一甩,卻隻聽得嘩啦啦作響,一片紙錢洋洋灑灑,飛了起來。
“紙錢買命……”
盧大少不及細想,繼續飛快後退,不敢被這紙錢碰著。
師傅三門絕活,一門黃官紙,一門叫魂,一門紙錢買命,師妹卻比自己多了一門。
他知道這時她袖子裡灑出來的,都是買命錢。
被這紙錢砸到了頭上,便會削福削壽,道行淺的,一張紙錢就能把命買走,道行深的,也會被不停的削弱道行。
因此一邊逃開,一邊大叫,順勢將那飛蛾全都逃走的燈籠拿了起來,飛快的甩動,打開紙錢。
這一甩,那燈籠便已燒著了,倒像舉著火把,燒掉了不少紙錢。
……
……
而在這對師兄妹交起手來之際,祠堂裡麵的胡麻,已經隔了一堵牆,半扇門,向著外麵施展了四鬼揖門的功夫。
身邊幽幽蕩蕩,一股子陰冷氣息,瞬間壓向了外麵的人。
他從一開始到了這位盧家大少爺身邊賺銀子,就已經從地瓜燒處,知道他的目的。
什麼所謂的尋寶,對付師妹,全都是假的,托辭而已,他一切的手段,就是為了這些江湖人士。
地瓜燒一早便告訴了自己,這手黃官紙的絕活,便在於可以控製人。
黃紙貼臉,鎖死一人的氣命神魂,對方中了招之後,若想活著,便要聽他的命令,一世做其奴隸,供其差譴。
若不想活著,那麼他將其他生魂鎖進身體,一樣可以將其變成聽從號令的行屍走肉。
盧大少所說的話裡竟不是七成是真,而是九成是真。
上山時的紙人確實是他師妹布的,祠堂邊的惡鬼也是他師傅留的。
但他真正的目的,卻不是破了這幾道術,衝進最深處的馬家窪去奪寶,而是這一路削弱同行江湖人的膽氣與提防,說白了,就是讓他們疑心疑鬼,神思不定,畢竟他們這一門,目標越驚疑,越是容易施他們的法。
說山上有敵人,是為了讓眾人緊張。
一路之上有人叫魂,其實叫的模糊不清的,才是他師妹布的陣,而那趴到了眾人身後,直接叫出了“真名”的,是他偷偷布下的紙人。
而到了進祠堂的一刻,關鍵時候,人人緊張,再由紙人叫人真名,於是一個不察,魂便被他叫了出來。
但人的魂魄離體,其實短時間內仍可以回去,可他還有另外一個手段,那便是黃官紙。
黃官紙封了人的五竅,魂魄想回也回不去,如此再加以秘法,便可完全控人。
這些人到手,那麼,他進可以去馬家窪老墓,與師妹鬥法奪寶。
退可以直接走人,靠了這些被控製的江湖人去青衣幫鬥法。
這一套一套,可謂步步陰險。
刑魂門道裡的法子防不勝防,若不是地瓜燒一開始就透了底,恐怕自己也會不留神中招。
但既然知道了,胡麻當然就躲了開去,那黃官紙他也貼了臉上,但是沒用。
黃官紙覆麵,當自己第一口生人氣息呼出時,便開始被黃官紙鎖定命性。
即便名字叫的不那麼對,便是自己沒有掉了魂,對方也有可能製住自己,可胡麻一開始便將肺部轉生為死,呼的都是陰氣。
而保證了自己不會被治,那很多事情,便由地瓜燒來做了。
這盧大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她確實早就得到了寶貝的下落,也輕易破掉了師傅當年留的法,進入了老墓,但她並沒有在那裡等寶貝出土,而是得了胡麻的通知,回頭來堵著這位師兄。
而她算計的法子,就很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