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鄭香主怎麼也明白了。
自己是真想保下這個小舅子,也儘了最大努力,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掌櫃太貪心,還命大,這一出去,居然碰到了那刑魂一門的人,還把人家要鬥法的消息帶了回來。
按理說這也不是什麼大消息,怎麼就偏趕在這時候,一步一步的,成了最關鍵的情報呢?
這麼著,人家已是立了大功勞。
既然立了大功勞,那自己再想換人,也就難了。
那位帶了笑臉麵具的右護法,最後問自己的一句話,說白了就是,問自己舍不舍得,把這個小舅子奉獻出來擋這一陣了……
難道自己還能說不行?
紅燈娘娘會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他太清楚了,裡麵到處都是齷齪事,但不管什麼幫派,越往上的人越壞,但明麵上卻越要臉。
那個小掌櫃與楊弓這等人,本是自己隨意拿捏的,可是他冷不丁帶回來了這麼一個重要的消息之後,上麵人就不可能再推他上去做那必死的事了。
“哈哈,快請小胡掌櫃到偏房裡休息,另外三個上擂的也請過來。”
這時,兩位心情大好的護法已經站起了身,笑道:“我們商議一番,便將此事定了。”
“今天晚上,總算有了話向娘娘交待。”
“……”
說著他們二人便已經轉身入了堂屋,倒是胡麻隱約覺得,二鍋頭跟自己拋了個媚眼……
……老兄還是厲害啊!
小小一個情報,話趕話的,便成了了不起的大功勞。
刑魂門道有人要來替青衣幫出陣鬥法,其實並不是一個有價值的情報。
若不是正趕上紅燈會鬥法失利,正趕上紅燈會咬緊了牙關要贏後麵的三陣,一點不容有失,自己帶回了這個消息,甚至把那盧大少腦袋提了回來,功勞都沒這麼大。
“姐夫,怎麼樣?”
兩位護法一走,跪在後麵的孫牛子便忙爬了過來,湊到鄭香主身邊,緊張道:“怎麼樣?”
有些話裡的話他搞不太明白,隱約聽出了些,卻還是先問了才能死心。
鄭香主轉過身來,看著那隱含恐懼的臉,忽地抬手,重重的括在了他的臉上,直把孫牛子打的都跳起了腳來,但不等他喊痛,卻又一把扳住了他的腦袋,聲音說不出的沉重:
“安心去吧!”
“……”
孫牛子一時愣住,嗷一嗓子就哭了起來。
鄭香主也心如刀絞,但事已至此,又還能怎麼樣呢?
如今他甚至已經不知該向家裡那位三百斤重的婆娘交待,對她,對那個一心貪銀子的嶽父,對這個蠢而不自知的小舅子,都已滿滿的虧欠。
自己早年被仇家打斷了腿,扔進寒冬臘月的臭水溝子裡等死,就是他們一家救了自己,自己也發過了誓,要讓他們一家人富貴。
但怎麼富貴?
事情走到了這一步,竟是連人都不齊全了啊……
至於胡麻,在旁邊瞧見了他們兩人的模樣,卻隻是淡淡挪開了目光,轉身進了剛才兩位護法說的偏殿。
因著時間緊急,他早先其實還不知道二鍋頭為什麼一聽到刑魂門道的消息,便如此興奮。
再看到如今,那位哭臉的左護法,也是如此興奮,便明白了。
對於這種鬥法來講,似乎知道了對方屬於什麼門道,知道了對方出手的是誰,便有了更多占據優勢的可能。
更不用說,自己非但帶回了這個消息,還見過他們師兄妹的出手,把他們的絕活形容了一下,紅燈會便更可以分析出她擅長的絕活,來針對性的作準備了。
畢竟,鬥法,鬥法,雖然不乏狠厲血腥之事,但凡是上台劃道的,還是要可著自己的本事來。
一旦自己的絕活露了底,對方便很有機會提前準備,破了自己的法。
當然,這事還有個兜底的,那便是二鍋頭已經通過白葡萄酒小姐,與地瓜燒聊過,說不定,他現在連對方到時候會劃下什麼道來,又怎麼取勝,都已經了然於胸了……
……
……
來到了偏屋裡坐下,居然還有白香弟子給上了茶來。
胡麻便也安心坐著,知道這裡的消息,有人會捎給楊弓與徐管事,也不怕他們擔心。
唯一不舒服的是額頭上貼著一塊膏藥,刺鼻味衝著。
剛剛二鍋頭看見了自己這滑稽模樣,也不知後麵會不會笑話自己……
坐了沒太大一會,有人送來了午飯,一大碗燉的青食,兩個大饅頭,一盤子青菜,居然還有一壺酒,胡麻也不客氣,就在這裡吃了,吃完之後喝著茶,自有白香弟子進來收了。
到得了下午,才等到了三個人過來。
卻見一個是頭上光光無毛的壯實漢子,一個是身上穿了綢緞,已年逾三十,但瞧著還有幾分姿色的婦女,最後一個則是兩隻眼睛哭的紅腫,畏畏縮縮的孫牛子了。
他也不知道與鄭香主說了什麼,這會整個人都徹底的蔫了,進來之後,便蹲在了牆角,也不敢看向胡麻。
胡麻倒是與另外兩個人見了禮,得知都是紅燈娘娘會的掌櫃。
這次選出來十個掌櫃上陣,如今加上孫牛子,就還剩了他們三個沒動過手了。
不過兩人雖然客套,也沒有因為胡麻年齡小拿架,但看著也是心事重重,想必壓力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