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最多三天,你們過來接人便是。”
見著胡麻應了下來,五鬼掌櫃便也不多言,隻是感歎著讓櫃上拿來了契書,一一寫清楚了,摁了手印。
他看胡麻的模樣,倒是有些唏噓,搖頭歎著:“這三天裡,我們總能幫她穩下魂來,隻是,你們兩位也是門道裡的,想來清楚,是不是好,那得看她回不回得來。”
“但帶她回來這件事,卻不是我們草心堂所能做的了。”
他鄭重的看向了那位老管家,道:“若真如老哥所言,她是洞子李家的人,那隻要她家裡大人來了,想必就能治好她,但人是送回去,還是在這裡等她家裡大人過來,看你們了。”
“是是是,多謝掌櫃。”
聽得這話,非但老管家連聲感謝,胡麻在一邊,也隻暗暗點頭。
白葡萄酒小姐幫著自己謀洞子李家這份人情,如今便算是已經做成了。
但究竟是把人送回去,還是等她家裡來人接,對自己倒是一樣,不過,等她家裡來人接,於自己倒是省事了,但白葡萄酒小姐托的事倒是不好辦。
可在如今這關鍵時候,自己卻不好說彆的話,隻是見了草心堂這邊事情已了,便向那位老管家道:“如今我也隻能信了伱。”
“香丫頭情況能穩住,我也就放心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在這裡料理著吧!”
“我瞧,你還是早點捎信回去比較好。”
“早些我便已經讓人捎了她的親筆信回去,李家沒有來人,若是你捎了信,人來了,也算證實了你的身份,更是了了我們一樁大心事。”
“……當然診金也替我給了。”
“……”
“啊這,是是……”
這老管家見胡麻行事坦蕩,想著之前自己遮遮掩掩,臉上倒是有些掛不住的感覺了。
胡麻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還是早些那種目中無人的樣子瞧著順眼些,那樣我就能狠下心不管你了。”
“現在左右都替你們家小姐擔了診金,也不差這點,去找人看看腿吧!”
“……”
聽得這話,那老管家更是又羞又愧,恨不能鑽到地底下去了。
其實胡麻之前看的不差,身為鬼洞子李家的管家,他對這些血食幫裡的掌櫃,總有種提防與不信任。
他當然也知道胡麻是救了自家小姐的是恩人,而且頭一天就悄悄問過郎中了,能否看得出自家小姐還是完壁之身。
得了確定答案之後,心裡已經是激動不已。
本來骨子裡確有幾分大戶管家的傲慢,但如今幾天交際下來,這份傲慢卻也終於還是一下子消散,反而形成強烈的慚愧了。
也不知怎的,瞧這小掌櫃,竟不像是血食幫的小掌櫃,倒有種大家族出身的氣派。
胡麻卻是並不理會這老管家心裡想什麼了,說回去,就真回去。
倒不是真要撒開了香丫頭不管,這裡有白葡萄酒小姐幫自己盯著,什麼事都能明白。
況且,這次的事情,還牽扯到了幫白葡萄酒小姐送信的差事,兩人有些實實在在的東西要交接,所以也須得等自己回了莊子之後再說,那可比在這城裡人多眼雜的強。
因此,他便表現的真像個施恩不圖報的,擔了藥金,便即啟程回莊子。
老管家遠遠瞧著,滿眼感激,旁邊捧了煙壺坐著的五鬼掌櫃,都忍不住搖頭,歎道:“老哥,你們家小姐運氣,遇著了這山裡出來的小兄弟啊。”
“如今這世道,心思純善的人不多啦……”
“……”
老管家也隻能跟著點頭,頗為感慨。
趕了三四個時辰的路,胡麻回到了莊子裡,已是近了傍晚時分。
隻見夥計們都在院子裡,跟了周大同練把式,旁邊的紅燈籠也點好了,準備出去巡夜,如今周大同也已經負責的擔起了管事的職務,處事頗有幾分周全了。
不過一見著胡麻,卻還是立刻變回了小孩模樣,與一群夥計都丟了刀,忙忙的圍了上來問:“香丫頭怎麼樣了?”
“穩住情況了,具體怎樣倒不好說。”
胡麻安慰了他們一句,便道:“趕了一天路,還沒吃東西,做些飯來吃。”
“好的好的,快去請娃子哥。”
香丫頭這一病,已經養傷養了兩個月的李娃子,也被迫好轉了。
莊子裡這麼多人,總不能沒人做飯。
不過現在的他,天天下廚,但給夥計們做飯卻是懶洋洋的,隻是愛上了燉雞煮雞蛋。
便是在之前養傷這段時間,也沒少在床上躺夠了,就嗖一下跳下床來,鑽進廚房裡一陣忙活,就帶著兩隻大公雞,或是端著一鍋紅糖雞蛋出門去了,有時候,還得順手捎兩瓶酒出去呢!
可夥計們哪有敢管他的,彆的夥計浪費了莊子裡的吃食要挨訓。
隻有娃子哥,想買幾隻雞買幾隻雞,想煮多少紅糖蛋就煮多少紅糖蛋,全走公賬。
當然娃子哥如今身份不同了,但給胡麻做飯還是樂意的,不一會便端來了一盆燉雞,幾個大饅頭,一盤子炒青菜。
胡麻瞧著,那盆裡的雞,都隻有一半,想是另一半拿到外麵孝敬去了,但這事本來就是他自己許下的,當然也不在意,隻是草草吃了幾口,便坐了等著。
香丫頭的事情,倒是末節,這份人情做成,好處自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