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有敲鑼打鼓,但胡麻與香丫頭,卻也在韓娘子的照看下,堂堂正正的上了路,步步向靈壽府行去。
自從在明州出發,一路過來,胡麻便沒有這麼安心過。
不僅從韓娘子的莊子裡出來,便有許多安州地界上有頭臉的人護送,甚至沿途還不時有人加進來,倒是很快湊起了幾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很有幾分氣勢了。
就這,還不知有多少想參與進來,借這個機會與李家結個善緣,賣個好,但愧於身份,不敢加入進來的呢!
這等勢頭前,又還有多少邪祟敢上來攔路?
就連胡麻,也冷不丁在眾人眼中成為了千裡護孤女,義薄雲天的小英雄了。
路上不時有人過來結交,豎起大拇指稱讚胡麻做的好,還說以後到了明州,要去他那莊子上拜訪,還有拍著胸膛說以後交了胡麻這號朋友,若有了事知會一聲,絕不推辭之類的。
也不知這些話裡幾分真,幾分假,但胡麻卻也真個意識到,自己名聲居然真的大了。
這就是紅葡萄酒小姐送給自己的大禮?
哪怕是在明州,自己都還隻是一個不受人待見的血食幫小掌櫃呢,誰能想到,跑到了這安州地界,竟是一下子揚了名?
心裡竟是一下子生出了點奇怪的感覺,若自己隻是轉生者,那怕是不會覺得這是份大禮,哪個轉生者瘋了,才會去追求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但是,想到自己另外的一個身份……
……或許,這名聲來的剛剛好?
邊想著,一行人已經漸漸的近了靈壽府,他們隻是順了大路走著,中途還在某個村子停下,吆喝著讓村子裡的人拿了銀子,殺雞做飯,一點也不低調。
但這一路偏偏就是如此安生,眼見得進了靈壽府地界,也一點事情沒有。
果然還是紅葡萄酒小姐看的真啊……
胡麻都歎了一聲,看了一眼馬車裡的香丫頭,隻見她也趴在了車窗上,腦袋頂著車簾,一臉期待的向前看著。
這丫頭苦熬了一路,也終於快到家了,想必心情複雜。
而也恰在這時,距離安州府城不遠的一個鎮子口上,野店之中,包下了一個大通鋪間養傷的某個人,正撕開了上衣,看著自己肩膀上,那一道陰氣貫穿的黑色印記。
手裡攥著一把糯米,一點點替自己拔著陰氣,額頭冷汗直冒。
他一邊拔著,一邊咒罵,直到這木門忽地被推開,看到一個身材矮粗,背著雙手,像個莊稼漢,但卻又穿著綾羅綢緞的中年人站在了門口。
心裡一驚,旋即便一張臉哭喪起來:“阿爹,我是真沒辦法了……”
他看著眼前矮壯的中年人哭道:“本來這事辦的很圓滿啊,眼見得就要成了。”
“誰能想到她還可以回來?”
“我讓周管家去料理後事,誰知道這老東西怎麼做的,平南道上那夥子人倒是滅口了,但那送人回來的小掌櫃倒是好好的。”
“虧他們把戲門總說是什麼老謀深算,我本來還等他把人送過來,結果找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放在了棺材裡麵,這就是對方在向我挑釁啊……”
“我不敢把事情鬨大,隻能自己苦苦的追尋,沒辦法才請了役鬼的……”
“可誰能想到,那把戲門的居然會插手……”
“現在,咱沒有辦法啊,天亮了不好施法,但是,如果有山賊路匪,在路上打劫了她們的話……”
“……”
“你在胡說什麼?”
不等他帶了怨氣與狠勁的話說完,矮壯老者便忽然打斷了他。
年輕人都吃了一驚,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韓娘子能有什麼問題?”
矮壯老者咬牙道:“人家出手,是給我們洞子李家麵子,彆說是她,換了任何一個門道裡的人,都會幫這個忙。”
年輕人緊張起來:“那我們……”
“沒什麼你們我們……”
矮壯老者死死的盯著他,壓低聲音,帶了股子憤恨之意,道:“問題隻在你這麼個蠢貨,一開始讓她被拐走,是最不沾因果的做法,伱隻推了一把,大因果還是會被這世道承受了。”
“但事情出了變故之後,便不能再沾了啊,你讓那把戲門裡的老狗去做也就是了,怎麼自己又非要頂上去?”
“……”
說著時,聲音竟是一下子大了起來,像是吼給誰聽的,忽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怎麼這麼狠心,她可是你妹妹啊!”
“……”
年輕人已經完全被打得懵了,滿麵委曲,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而矮胖老者卻是在高聲罵了這一句之後,便立刻扳住了他的腦袋。
替他揉了揉打疼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說道:“學聰明點,等著認錯吧,總不能連累了你老子我還有你的兩個哥哥,小姐畢竟回來了,老爺不會對你痛下殺手的,最多就是罰你。”
“有我們在,總能照顧著你。”
“說理堂的人就在外麵,你呆會乖乖跟他們走,千萬不要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