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吧!
你看吧!
早在來之前,胡麻就擔憂,自己送了人回洞子李家,會被人家看上,討自己做女婿。
就因為這擔心,才要一到安州,便先聯係這裡的轉生者。
果不其然,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有些傻眼時,香丫頭也一下子臊的滿臉通紅,推了李家老爺一把。
這李家老爺也笑了起來,向胡麻道:“開個玩笑罷了,小先生莫要在意,老夫終日留在這裡,與人說話的機會也不多的。”
“況且,玉兒既然會回來,便說明老夫之前賭的那一把也賭輸了,她雖是第八代人,但終究還是要繼續替李家先祖還債的,想離開,怕是命裡不允。”
“這……”
他雖然說著玩笑,但眼底終還是閃過了一抹隱藏極深的遺憾。
胡麻也沉默了一下,才起身揖禮,道:“老先生,我送小姐回來,隻覺得是應為之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世間可憐人多,我一個小小的血食幫掌櫃,管不了太多事,但她與我有緣,也與我莊子裡的弟兄們投緣,我既有機會送她回來與老爺團聚,便也就送回來了。”
“隻是……”
略一遲疑,苦笑道:“怎麼倒像是我做了多餘之事,害了小姐?”
“啊?”
香丫頭聽著這話,已經有些著慌,急著想要解釋。
李老爺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著急,自己也低低歎了一聲,向胡麻道:“小先生莫要這麼說。”
“人事天命,要分開講的道理,老夫還是懂得的,鬼洞子不肯放過我李家的第八代人,那是冥冥中的事,也是李家的債,但行了儀義之事的卻是先生,這是對李家的恩。”
“……”
“人事天命?”
胡麻心裡微微一緊,又想到了之前與周管家的那場對話。
在自己看來,一切都隻是巧合,甚至,但凡自己一念微變,香丫頭的命運,便會不同。
但周管家卻相信是有冥冥中的力量在推動著這些事,而若說周管家畢竟本事差了些的話,這李家老爺,竟似又比他還信。
甚至自己,居然也有些隱隱的相信了。
“鬼神不可欺呀!”
李家老爺,也看了香丫頭一眼,眼睛裡似乎有著深沉的無奈,道:“她能被你搭救,在你們莊子那裡過了幾個月舒心日子,已經是她命裡難得的輕快了。”
“伱能不辭勞苦艱辛,護送她回來,更是洞子李家世代守鬼洞積的陰德了。”
“其實我當時雖有此念,但事後也曾後悔不已,皇命難違,鬼神莫欺,隻生怕因了我,讓她逃不出去,反而受了額外的苦楚與折磨啊……”
“……”
說著,倒仿佛是放下了似的,輕輕歎了一聲,道:“李家人,終是離不了這洞子的。”
“這債,不隻是七代人能還完的。”
“……”
“債?”
這些事胡麻之前聽香丫頭說過,隻是不甚清楚。
他抬頭看去,能夠看到這洞子裡麵,幽深一片,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深井,從外麵看時,能夠看到一塊巨大的圓石,座落在了山上,如今在裡麵,倒看得明白。
那巨石更像是直接壓在了這井上,而這處與外界相連的洞穴,則是壓上之後,唯一可以通往外界的孔隙。
李家人守在這裡,究竟是在還什麼債?
他一直說著皇命難違,但是那皇帝都被剝皮了呀,如今官府都已名存實亡,他們李家既是囚徒之後,又怎麼這般死心踏地的還債?
李家老爺能夠注意到胡麻的眼神看向了裡麵,也能感受到他的疑惑。
他似乎也微微沉吟,考慮著該不該告訴他,心裡一番思量,倒看著胡麻,慢慢道:“洞子李家留在這裡是有原因的。小先生,可曾聽說過,這世間有惡鬼爬出地獄,躲在人間,為非作歹?”
“惡鬼,躲在人間?”
胡麻怔了一怔,忽地心裡一跳:“難道是在說我們轉生者?”
這一下子,冷不丁有些頭皮發麻,但臉上卻控製著,將表情換成了微微的驚訝,道:“那自是有了。”
“明州到處都是邪祟,還曾經有青衣惡鬼,作亂一域,百姓深受其害。”
“我們血食幫的,以采割血食為生,但都要擔著製約這些邪祟,不讓它們為禍之責。”
“……”
“嗬嗬,我指的不是這些。”
李家老爺倒沒起疑心,淡淡笑了笑,道:“你說的那些邪祟,也不過是天地間的一些邪氣,受了太歲影響而滋生變化,確實有的為禍不小,但終是知來曆,也能約束的。”
“我說的惡鬼,卻是最難理解,也最可怕的一類。”
“他們無處不在,藏匿人間,他就站在你麵前,你也看不出他的真實麵目,更是無法理解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
說著,倒是頓住,輕輕歎了一聲,道:“當然,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是好事。”
“這些惡鬼極為警惕,一旦有人知曉了他們存在,便要害人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