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紅葡萄酒小姐做事風格激進,可不代表她不惜命。
一覺起來,有洞子李家的人給燒了洗臉水,洗漱完了,便見大早上就擺了席麵。
代表了李家人過來招待的,竟不是昨天露麵的三個人裡的任何一個,是一個看著年齡約四十許,老成持重的中年男子。
他處事說話,很是得體,向眾江湖人道:“諸位江湖同道護送我家小姐回來,洞子李家深感大德,本想留諸位多盤桓幾日,敘敘江湖交情,隻是……”
“唉,鬼洞子終究與彆處不同,活人呆久了怕是於身體無益,也隻能先請諸位過去了。”
“江湖路遠,山高水長,諸位的恩義,洞子李家皆記下了。”
“……”
一眾江湖人皆紛紛點著頭。
照理說,昨天剛送了人回來,一早便攆人走,這當然是無理至極的。
可是昨天他們在這裡呆了一夜,也實在感受到了一些誨莫如深的東西,不願留著了。
說著,眾人便入席,用飯,飲酒,卻在酒至三巡時,幾個年輕麵孔的洞子李家年輕人,抱著一個箱子上來。
裡麵是一枚枚破舊古老的銅錢,由那位老成持重的人一一雙手接過送上,並低聲說著:“諸位,這是洞子李家的一點小意思,也幫不上什麼太大的忙。”
“隻是安州境內,若有死在三日之內,因果未消,臟器頭顱完好者,皆可憑此多續十年陽壽。”
“當然,此物晦氣,隻願諸位福厚,永遠用不著它。”
“……”
“啥?”
眾江湖人本來還小心打量著這枚不起眼的銅錢,聽了他的話,卻皆是心裡一驚。
這豈不是能換命的東西?
早先送人家大小姐回來,當然是為了落點好處,最不濟混個臉熟。
可也沒想到,這洞子李家給的,竟是這等好物啊?
安州境內,人人都可以憑這銅錢再續十年陽壽,那豈不是說,自己無論遇著什麼凶險,便都多了一條命來用?
再或者,安州多少該死卻又不想死的人,這銅錢若賣了出去,那又值得多少?
一時儘皆神驚魂震,激動不已,倒也明白依著體麵做事,如今怎麼也得客氣客氣,推辭一下,可又實在是舍不得,生怕對方真收回去。
“韓娘子是老朋友了……”
那位又來到了紅葡萄酒小姐身邊,低聲笑道:“剝皮裁衣韓娘子的名頭,我們鬼洞子李家也聽過的,是位讓人欽佩的女中豪傑。”
“當初韓娘子來到大石頭崖替一位命不該死的小哥求情,我家老爺也是看在韓娘子這俠義心腸的名聲上才答應,沒想到竟幫我家小姐積了善緣,危急時刻,得了娘子出手相助……”
“這裡有一封手書,全作信物。”
“日後,韓娘子若覺得有誰冤屈,儘可出入大石頭崖,我等皆當奉茶相待。”
“……”
坐得遠的人沒聽到,但近處的胡麻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頓時心下訝然,紅葡萄酒小姐這回可是賺大了,彆人都隻是得了一枚銅錢,能換一命。
但紅葡萄酒小姐這豈不是等於多了無限條命,而且真正的與李家有了交情?
尤其是,過來這一趟之前,紅葡萄酒小姐話裡便可以聽出來,她身在安州,離靈壽府這麼近,身為把戲門的人,她是天生對這地方好奇,卻又沒有機會了解的。
那如今,豈不是一下子便有了機會?
而得了這封手書,紅葡萄酒小姐,或者說韓娘子,卻隻淡淡笑著:“替我感謝李家老爺,太客氣了……”
“應該的……”
那李家主事人笑著,又壓低了聲音:“況且也不隻是表麵交情,我李家可是有件極為要緊的事情,要求韓娘子的……”
韓娘子笑道:“何談一個求字,儘管說就是了。”
就連胡麻也好奇了起來,洞子李家,自成一派,能有什麼事求韓娘子這樣的外人?
“大石頭崖,生活清苦啊……”
那李家主事人,卻是一下子麵露苦笑,道:“我李家人守規矩,不敢隨便離開,再加上此地陰氣重,外人也不敢隨便往裡麵來。”
“可究竟是有這麼一大家子人在這裡呢,粗茶淡飯,李家人習慣了,倒也沒啥,隻是日子過的平淡苦悶,家裡的年輕人也都快過不下去啦,再重的聘禮,都沒有女娃子願嫁進來了。”
“韓娘子是把戲門的高人,德高望重,咱李家隻求你幫著說說話,以後有戲唱的好的,書說的好的,缸子耍的好的,也多往我們這裡帶帶。”
“萬萬給他們說清楚,雖然大石頭崖活人呆著不舒服,但隻要定好了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
“況且李家雖然清貧,但金銀俗物,總是不會虧了人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