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相識……”
坐在了床榻上,胡麻琢磨著,倒反應了過來,心裡倒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自己已經把這事拋在了腦後,隻想著入府修行之事,哪曾料到,這井裡的冤鬼,竟會來到這裡托夢求救?
論起來,大家並無交情,且自己就是個血食幫的小掌櫃,她哪有道理來找自己求救,難不成,實在是找不到其他人做主了?
細細一想,倒是歎了一聲。
論起來,自己其實不必管她,隻是一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倒也不由得正視了幾分,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那些人,竟是請來了五煞神,隻為了對付這隻冤鬼?
照理說,不至於吧?
那衛家不還自稱是什麼世家,什麼貴人,難不成在明州府,連這點頭臉也沒有,都請不到一個能除井祟的,臨到頭了,竟是要直接請五煞神這樣的凶物過來?
大炮打蚊子都沒這麼誇張,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尋思的,圖個啥呢?
隻不過,也偏偏是因為聽到了五煞神的名頭,胡麻倒是略略心動了起來,靜室裡凝思良久。
為了幫到張阿姑,自己也早打算對付這東西,甚至還與二鍋頭聊過,但如今,距離張阿姑嫁人,還有幾個月,自己也沒做好準備呢……
事情倒有些糾結。
好端端睡在家裡,卻趕上了這檔子事。
救吧,憑白多事,況且事情大了,自己這血食幫的小掌櫃,不一定撐得住,不救吧,也會覺得心裡愧些,心思不暢。
仔細想來,這事倒還是第一次自己處理時的方式原因。
自己本是守歲人,守歲人不沾因果,對這井裡的東西,能鬥得過就鬥,鬥不過就逃,她又不能離了井來追自己,左右沾不上事。
但當時的自己,還是受了婆婆以及二爺所代表的寨子裡的人處事態度,因此沒與她鬥,而是哄得她搬家遷骨,兵不血刃,解決了這個問題。
因著勸她搬家,卻又使得她真堵住了負心人,負心人又請來了五煞神,她又來救助。
一來二去,便都是因果。
自己當初雖是點爐子的,卻是行了走鬼人的事,所以會沾上這因果。
“小紅棠,小紅棠在麼?”
他在屋裡,向了梁上低低的喚了兩聲,想問問她這種事是怎麼才發生了的。
卻不想梁上沒有動靜,似乎小紅棠偷跑出去玩了,正考慮著要不要點起香來,喚她回來,但胡麻卻忽覺得頭腦略略暈沉,忽地心裡起了微微的警兆,快速的四下裡看去。
自己剛剛應該是醒過來了,但如今,又似乎沒有全醒。
正迷糊間,小紅棠從屋子外麵跑了進來,焦急的道:“胡麻哥哥,胡麻哥哥快來。”
邊說,邊拉住了胡麻的手,道:“山君爺爺讓我叫你過去呢!”
“山君?”
胡麻頓時鄭重起來,邊起床,邊道:“等我穿上衣裳。”
小紅棠聞言,卻是怔了下,道:“胡麻哥哥,你現在不用穿衣裳呀……”
“這是什麼話,大晚上我光著過去?”
胡麻正覺得荒唐,卻是一轉頭,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居然看到自己還在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被子都蓋得端端正正。
忙又低頭看此時的自己,卻見身子輕飄飄的,半透明狀,身上還穿著自己平時穿得最多的莊子裡的黑色袍子,腰間係著青帶,腳上都還蹬著那雙麻鞋。
“還不快來?”
正驚訝間卻忽地又聽到了不遠處,有個溫潤的聲音。
胡麻下意識的抬頭,便看到了窗子外麵,距離這裡起碼有二十裡的老陰山,竟是無形之中拉得近了,自己看到了那一截老樹樁,便在山上,山君正坐在樹樁上,淡淡看著自己。
小紅棠也拉著胡麻的手,要帶他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胡麻便要跟了去,卻又忽地反應了過來,拉起小紅棠的胳膊看了看。
那塊青布還在,且仍是係成了一個有點醜的蝴蝶結模樣。
看樣子是真的……
他這才鬆了口氣,跟了小紅棠往外走,或者說,倒像是飄著的,如風一樣,耳邊隻聽得一陣呼嘯,眼前的一切變化,便已來到了老陰山裡,坐在樹樁子上麵的山君跟前。
山君也轉頭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了他剛剛先查看小紅棠胳膊的舉動,不由笑道:“果真是警惕。”
“但在老陰山跟前,還有人敢變了我的模樣害你不成?”
“且跟我走吧,有些要緊事,得帶你去看看!”
“……”
胡麻忙點頭答應著,隻是對自己如今這狀態,卻著實有些驚訝。
“也是你學本事的時候肯下功夫,陰氣滋養了七竅,不然想喚你來,倒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