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村裡的幾個能說話管事的長輩,又在此時病倒,愈發的無人約束起來。
村子裡的人從這賭漢身上,也不知贏了多少好處,賭興大起,彼此之間也賭,反而輸來贏去,都是這賭漢身上來的。
卻不知道,滔天的賭氣,熏得祠堂裡跑出來了一金一銀兩個娃娃,想去溪裡洗身子,卻被那借口出來放水的賭漢,逮了個正著,一個麻袋便罩在了頭上。
他找了僻靜無人處,麻繩紮了口,然後拿鞭子往麻袋裡一頓抽打。
末了聽見了裡麵的討饒聲,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笑容來,背著麻袋回來繼續賭。
他帶來的兩大車布匹及其他財貨,都已輸光,便伸手進了麻袋,摸索半晌,掏出來一個金疙瘩,一個銀疙瘩放到桌上將本逐利,村裡人賭紅了眼,哪在意他拿來的是什麼。
於是愈賭愈烈,這漢子卻開始贏了起來,早先輸的全贏回來,又贏去不知多少財物,村裡人也愈發眼紅,咬牙切齒。
……
……
另有一個老陰山山腳處,有個大財主,家裡修了四進的大宅院,娶了三房媳婦,生了四五個娃,家裡有良田百畝,騾馬成群。
左鄰右舍,人人羨慕,時常說起這東家小時候也隻是個放牛娃,就是勤快認乾,才有了這麼大一片家業。
而在這天,來了個背著搭鏈的漢子,讚歎了一下這戶人家牛羊養的好,然後便挑挑撿撿,看上了一隻老的快要爬不起來的老牛,直問財主多少銀子,願意掏錢買下它來。
那財主卻不肯,隻是道:“欄裡牛多得是,客官儘管去挑,這老牛已老的走不動了。”
“我年輕時給東家放牛,後來東家搬去城裡,我湊錢買下了它來,全靠了它幫著耕田犁地,開懇荒山,才有了這份家底。”
“如今它也老了,乾不動了,我要給它養老送終哩,彆說賣它,現在我兒子見了它,都得叫一聲叔,田裡的禾苗莊稼,它想吃就吃,咱都不攔著哩!”
“……”
“你家騾馬牛羊雖多,我還真就隻看上這一頭了。”
那背了搭鏈的漢子道:“十兩金子咱舍得,你若是點頭,這牛就歸我了,金子歸你。”
那莊戶大吃一驚:“老的肉都啃不動,哪裡值得十兩金子?”
背了搭鏈的漢子笑道:“不瞞你說,買的不是牛,是這牛肚子裡的牛黃哩!”
“這玩意兒是寶貝,但也隻有我們能用,你不懂門道,不會取,便是硬掏出來,拿了出去,幾兩銀子都賣不出。”
“……”
莊戶將近將信,瞅著那金燦燦的小元寶,終是點了頭。
那背了搭鏈的漢子便當場牽了牛出來,空地上燒水磨刀,給牛開膛破肚。
許是老牛實在太老了,竟是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隻是雙膝跪地,牛眼裡滿是淚水,莊戶也有些不忍,但一摸懷裡的十兩金子,便又狠心回了屋裡。
有這寶貝,家裡的良田便又可以添上幾十畝了,再娶房媳婦都綽綽有餘呢,這事值著哩!
他沒瞧見,但據外麵人說,當真大開眼界。
那漢子也不放血,活牛開膛,腸子扯了出來,一陣搜刮,取了一塊黑色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東西走了,那牛便扔在那裡,血流了一地,到死都睜著大大的眼睛。
但也就在這天夜裡,整個莊戶裡麵,牛羊不寧,騾馬躁動,窗棱呼喇喇的響。
有長工看見,院子裡來了十幾個穿得破破爛爛,手裡拿著碗的人,鑽進了莊戶的糧倉,一碗一碗的往外舀糧食。
又有人鑽進了牛羊圈裡,往外牽牲口。
財主忙忙的敲起鑼,叫了左右鄉鄰與家裡的長工一起來抓賊,但進了糧倉,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糧食都還在,圈裡的牛羊也一隻未少。
忐忑不安的睡著,卻迷迷糊糊做了一夢,夢見那老牛默默看了自己一眼,緩緩搖頭,轉身離開了。
驚惶之下醒來,急急要掘出牛骨,卻忽見天色驟昏,四野之中,迷迷蒙蒙,鬼影綽綽,牲畜忽地生瘟,半日死了一半,後半日死絕,當天夜裡,鄰家的牲畜也養不住,開始死了起來。
旋即,田裡的莊稼,開始大片大片的枯萎,倉裡湧出了無數老鼠,糧倉掏得滿是窟窿,未被掏走的,也一筐一筐的腐爛。
天地昏沉,莊戶人哭嚎,白花花的紙錢到處亂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