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夜裡,極是熱鬨,又極清靜。
胡麻幫著張阿姑收拾了起壇的東西,打作了包袱,當然,這些東西原本就是自己的,他也知道啥東西重要,便隻撿了火盆,燒掉的稻草人與灑掉的米便不要了。
然後,他便客氣的邀請七姑奶奶跟張阿姑,都去自己莊子裡,吃些東西,歇一歇腳。
如今夜色已深,當然不能再讓張阿姑走這麼大幾十裡的山路回去,畢竟夜裡不安生,萬一張阿姑再遇著了什麼邪祟給嚇著了可怎麼辦?
張阿姑也是略一猶豫,便答應了下來,隻是在回莊子的路上,一個勁的瞅胡麻,胡麻察覺到了幾次她的目光,笑著轉頭看向了她,道:“阿姑怎麼了,我臉上有灰了不成?”
“沒有的。”
張阿姑臉一下子就紅了,又似乎在想著什麼問題,過了一會,低聲道:“謝謝你呢,小掌櫃。”
胡麻也不知道她指的是自己幫著請來了七姑奶奶,還是彆的,也隻笑著道:“好歹阿姑也是我半個師傅,自家人,還說什麼謝?”
“啊?”
張阿姑卻是一下子因為這句話,想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問題,瞳孔都一下子放大了。
明顯看得出來,走路的時候腿都軟,差點摔跤。
回到了莊子裡,就見隻剩了夥計們,本來這莊子裡,有不少聽見了土匪要來的動靜,躲到莊子裡避禍的百姓,但在外麵那場廝殺結束之後,由莊子裡的夥計探了動靜,便忙忙回去了。
雖然聽起來土匪之前來的沒那麼近,但也要趕緊回去看看,家裡的雞啊鴨子豬玀什麼的,可彆少了。
“不用這麼緊張了,土匪都已經走了,黃狗村子那邊,也是有一隻惡鬼作祟,被阿姑除掉了,你們明天記得過去看看,瞧瞧有什麼需要幫手的。”
“畢竟都是鄰居,鄉親們不妥的,咱們得幫著。”
“……”
胡麻安慰了正驚慌間的夥計們,然後道:“娃子去整桌席麵,今天晚上要請七姑奶奶跟阿姑,好好的喝上一盅呢!”
夥計們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見胡麻已經這麼說了,才略略放心,趕緊各自去準備。
“咚!咚!咚!”
但也剛跟著搭上了手,卻忽地有人急急的敲門,過去開了,便見外麵立著幾匹高頭大馬,上麵坐著幾個渾身是血的血人,開心的是趙柱,這一下子嚇的魂飛天外,差點一叉子戳過去。
“彆叉,是我!”
那馬上的人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跳下了馬來,趙柱這才認出了居然是楊弓,忙放他進去,去見胡麻。
“兄弟,你剛才怎麼……”
楊弓一見了胡麻,便不知有多少話想要問他,剛剛胡麻怎麼就那麼巧,恰在那關鍵時候進了廝殺場,怎麼就救了自己一命,贈了刀後,轉身便已消失。
而自己使了這把寶刀,竟也如虎添翼,仿佛殺起土匪來都有勁了,冥冥之中這世界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似的。
這所有的問題,都讓他覺得並不簡單,可是真想要問時,卻問不出來了。
說到底,都是直覺中的變化,細細的去想,卻又發現好像一切都很合理,最多,也隻是在某些時機上,帶了些許巧合而已。
“先忙你的事,我們有空了再細聊。”
胡麻直接打斷了他,隻是問道:“在莊子裡用飯,還是?”
“用不了了。”
楊弓道:“外麵幾百口子兄弟等著呢,宰了這幫子土匪,還得帶他們回山裡,雖然才認識了沒幾天,但大家夥都信我,我給帶回來的,當然也得好好的送回去。”
“另外受傷的人也有不少,你這裡黑油膏和青食多不多,給我拿上兩筐,急著給他們治傷呢!”
“……”
“多的是,已經準備好了。”
胡麻剛剛就讓周大同,去把莊子裡庫存的黑油膏都拿回來了,血食也扯了幾十斤,反正都是能回會裡銷賬的。
畢竟是紅香弟子拿走的,紅燈會不認誰認?
當然,楊弓這紅香弟子還能做幾天,那就看紅燈娘娘的了。
“我……”
楊弓帶上了這些東西,手裡提著那把刀,要遞回來給胡麻,胡麻卻搖了搖頭,笑道:“送你使吧,我有一把使慣了的,隻是,以後不論命途如何,彆忘了我是什麼時候送你的這把刀啊!”
“……好!”
楊弓收回了刀,深深的看了胡麻一眼,忽然道:“山裡好幾個大戶,等著犒勞我們呢,你也幫著殺了匪,要不要過去喝幾杯?”
“不用了。”
胡麻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是伱的功勞,我又跟著過去摻合什麼,等你忙完了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