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同樣也吃驚。
他與猴兒酒聊過,自是知道,這位族長其實才是幕後黑手,對於他會忽然現身本來就有些好奇,不知他如今不早不晚,偏趕在自己掛上了紅燈籠的第二天來了,葫蘆裡賣什麼藥。
卻沒想到,他居然坦然說出了這件事?
這烏族長聽了莊礦首的詢問,卻也是一臉的愁容,緩緩搖了搖頭,道“我已不認他作我的兒子,我們的族人也從來不提他的……”
“當然,上次過去幫我送信的人,還活著沒有?”
“……”
莊礦首立馬搖頭,道“剛回來,便死了,身子裡已滿是蠱蟲……”
“他身上帶了我給的護身符哩……”
那烏族長聞言,卻是苦笑了一聲,道“帶著我給的護身符,人都死了,可見烏頌他也不認我這個父親了,這也是我需要多準備幾日,才能來你這礦上的原因……”
莊礦首已經越聽越是吃驚,忙忙的請了他到堂裡坐下,又讓人燒了茶上來,細問究竟。
而到了這時候,胡麻便也不端著架子,跟著走了進來,向著那位巫人族長,客客氣氣的揖手施了一禮。
莊礦首見著胡麻到了跟前,便也忙好好的為他和烏族長介紹了一番,剛剛差點忘了,如今胡麻收了賬簿,論起來,如今這礦上能說得上話的便是他。
自己倒算是他的手下人了。
“管事有禮,有禮……”
烏族長身為巫人首領,與外麵的人打交道多,官話倒是說的比那女娃娃好,也懂些禮數,客客氣氣的向胡麻回了禮。
這才低歎了一聲,仍是向了莊礦首,道“你們不知道,我那兒子,他是個瘋子的……”
如今突然的一句話,倒使得在場幾人,皆怔了一下,麵麵相覷。
這烏族長,卻也是沉默了一下,才麵露難色,緩緩說道“咱們巫人煉蠱,也是有講究的,有三禁十不煉的規矩,祖祖輩輩也沒個敢違背的,惟獨他,幾乎所有禁忌全都犯了。”
“我讓他學著做生意,他不感興趣,讓他去林子外麵,跟漢人一樣學著念書,他也不感興趣,隻是一心研究如何煉蠱。”
“子母蠱,陰陽蠱,沉屍蠱……”
“他煉蠱,不僅不講規則,不聽勸告,還一心隻往凶戾狠毒了煉,曾經,他甚至還……”
說到這裡,他也轉頭,看了一眼寨子口旁的年輕女孩烏雅,低聲道“他甚至還打起了自己妹妹的主意,要在她身上煉銀絲蠱呢……”
“那你……”
冷不丁聽這烏族長一說,莊礦首都有點被嚇到了,忙道“你素來嚴厲,約束族人不可害人,那你……”
“……你為何不管他?”
“……”
“管?”
烏族長聽了,臉上倒是露出了苦笑,低聲道“我鬥不過他呀……”
“他才隻有十幾歲的時候,鬥蠱便已經超過了我們所有的族人,自然也包括我……”
“後來見他做的越來越過分,我也隻能與其他的族人一起,請了巫神降旨,這才將他趕出了寨子,自那起時,他隻是獨自在幾十裡外的黑骨林子裡住,不與寨子裡的人往來。”
“這一次,一聽你說的事情,與手法,我便知道定是與他有關,但是我……我也不清楚,他為何要來你們這裡堵門。”
“剛剛來的路上,我也試圖向他喊話,他卻不曾回我……”
“……”
“那這……”
一聽烏族長如此說,莊礦首也明顯有些著急了,剛剛說了兩個字,卻忽地身子一顫,忙捂上嘴,咳了兩聲,竟是噗的吐出了一口汙血來。
旁邊的徒弟,急忙想要上來扶他,還沒碰著他,卻又吃了一驚,向後退了兩步。
才發現他手裡捧著的汙血裡,居然蠕動著兩根蟲子,順著他的掌沿鑽了出來,落在地上,扭曲不已。
這一幕看得人發毛,就連莊礦首自己,也都有些呆住了,胸膛起伏不定,如拉風箱,而旁邊的烏族長,卻也大吃了一驚,忙忙的上前來,口中念咒,並起二指,緩緩向了地上的蟲子指去。
隨著他指尖靠近,那汙血裡的兩根蟲子,竟是越來越掙紮,漸漸變得枯萎起來,如同在陽光下曝曬幾日,徹底不動了。
烏族長這才扶住了莊礦首,把著他的脈門,認真道“莫慌,莫慌,我們巫人是守規矩的,朋友對我們好,我們也對朋友好,你這事,我們會管的……”
“先治好你中的蠱再講!”
“……”
說著,急向了外麵高聲喊“烏雅,莫要耍,快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