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璿走進禦書房,見過禮之後,輕輕的擦了擦這一路跑過來額角滲出的汗。
“陛下,今天傍晚的時候臣已經出了戶部往宮裡來了,卻聽手下的人來報就邢大人在我出了戶部的時候招集了他們的人手,說已經準備好了送往災區的錢糧,準備晚上就送到災區去。”
蘇好一皺眉,“他這是想避開你,這些東西怕是要有問題。”
“臣也是這麼想的,便又轉路回了戶部,臣回到戶部之後,他們已經將東西運往運河渡口,臣便覺得這事兒恐怕不會那麼簡單,便通知了韓大人,韓大人帶了兩千人的隊伍跟臣一起去了渡口,剛好來得及將那些銀子和糧截了回來。”
聽到這裡蘇好倒是多少放了些心,既然東西已經截回來了,便不算出大問題,也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截回來之後,臣便檢查了一下那些銀子和糧,發現邢大人還真是膽大包天。那些銀子是官銀不錯,可是成色卻不足,臣尋人測了一下,起碼比官銀少了半成的成色,再來那些糧,都是幾年前的陳糧,有九成都已經生蟲了,這些東西要是真的運到災區……。”
少一璿沒有把話說完,蘇好已經被她說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傳韓茹!”好半天蘇好才喊出來,“讓她把邢林給孤抓回來,還有,讓雲溪跟著一起去。”
禦書房裡的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連一向話多的琉璃都不知道怎麼打破這樣的氣氛。
蘇好沉了沉氣,慢慢的壓了壓自己心裡的怒火,倒是發現這件事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隻是災區那邊恐怕是要多堅持些日子了,不過那邊有思慧還有和正應該也不會出太大的問題。想到這些之後,蘇好反而沒有剛剛急了,輕輕的勾了勾唇,“琉璃,去準備點吃的,一璿,你忙了一個晚上還沒有吃飯吧,陪孤一起吃點東西吧。”
少一璿和琉璃對望了一眼,不知道皇上為什麼突然間心情就變好了,但這對她們來說也算是一個好現象。
琉璃迅速的恢複了活力,“是,我馬上就去。”
沒多一會琉璃就將準備好的飯菜端了上來,“這大晚上的,我也就勉強弄了這麼四個菜一個湯,陛下和少大人將就一下吧。”
蘇好對這些倒是並不怎麼在意的,從禦案後麵轉了出來,示意少一璿也一起坐下來,“這些日子跟著江南那邊著急,真的是沒什麼心情吃飯。”
“是啊,陛下,你看看你這些日子瘦了多少。”琉璃在一邊抱怨,“我站在旁邊都覺得快受不了了。”
少一璿這些日子也是忙得沒什麼心情好好吃東西,這會因為氣氛輕鬆便也說,“臣這些日子忙得沒什麼時間吃東西,是真餓,可是真的餓到了一定程度反而吃不下東西。”
蘇好親自夾了菜放在少一璿的碗裡,“那是因為你心裡有事兒堵著,行了,這幾天的事兒一過,孤給你放幾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休息過後,回來給孤把戶部接過來,然後從頭整頓,彆再給孤出這些貓膩。”
少一璿手裡的筷子停了一下,從皇上這些話裡,她聽明白了,陛下這是想借著這一次的事情將邢林從戶部尚書的位置上拉下來。她想了想這一次邢大人做的事情,也明白了皇上為什麼會心情好了。她想明白之後也跟著心裡一鬆,躊躇滿誌了起來,她重新動筷子,這一次這飯吃起來味道好多了。
“臣懂了,臣家裡世代經商,彆的不行算帳的事情定然不會出紕漏。”
琉璃看了看少一璿又看了看自家陛下,想起了蘇好第一次見恩科前三名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她家陛家說,她們不是最好的,但是卻是最適合的。現在她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她們真的是最適合這些職位的人。
蘇好和少一璿吃了一頓很舒心的飯,飯後琉璃為兩個人倒了茶,一盞茶還未儘,韓茹和封雲溪便回來了,她們還帶回了準備逃跑的戶部尚書邢林。
蘇好還未開口,已經將手裡的茶盞丟了過去,正砸在邢林的額頭上,邢林的額頭上鮮血混著茶水流了一臉,
“邢林,你可知罪?”
邢林跪在禦書房的正中,在知道運往江南的東西被少一璿截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勢已去,若是被皇上抓到,他恐怕是不可能有善終的,當下便吩咐家裡人收拾細軟馬上走。他們整家人的馬車還沒出城便已經被韓茹追到,本來府上也養了些打手,可那些打手在封雲溪麵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抓都被抓到了他便已經不再存任何活下去的奢望了,“隻是,陛下,臣的家人無辜,請陛下放他們離開。”
蘇好看著他冷笑了一下,“這個時候知道家人無辜了?那你在做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想過江南三州的幾百萬民眾也是無辜的?”
邢林跪在那裡默然無聲,他剛當官的時候也曾有過雄心壯誌,也想當一個兩袖清風的好官,可是才做了三個月的官便發現了這種想法的天真,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忘了什麼叫初心,這個時候跪在這裡突然間便覺得這路走過來,他早就已經迷失了原來的方向。
“邢林,記住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欠下的東西,早晚是要還的。”蘇好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這樣的話。
邢林低著頭,事到如何他已經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