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餡餅、粥、鹹菜。
餡餅是早上吃包子剩下的餡兒,豆包又攢進去半扇豬肉,四顆白菜,煎炸出來的。
粥就是白粥,薄脆是豆包特意炸的。
鹹菜不是蘿卜,是辣白菜和筍絲。
餡餅皮薄餡大,煎炸的酥脆,尤其是個頭,直徑足有麵盆大小的餡餅,傑森吃的是滿嘴流油。
一口餡餅,一口白粥,一口鹹菜。
真的是恰到好處。
甚至讓傑森有一種回到‘家鄉’飯桌前的感覺。
本就稱得上好吃。
有了絲絲‘家鄉’味道後,立刻變得美味了。
頓時,傑森如同風卷殘雲般,將一桌子晚飯一掃而空。
而這個時候,豆包才剛剛從廚房端出了一碗白粥。
我烙的十張餅呢?
我熬的一統粥呢?
我拌的一盆菜呢?
豆包愣愣的站在那。
她以為經曆了兩次之後,她已經摸清楚了傑森的飯量,每一餐都是按照之前一餐加三成的方式來做的,可是怎麼還不夠啊?
館主的胃,怎麼和無底洞一樣?
武者都是這麼能吃的嗎?
怪不得館主有那麼大的能耐,卻沒有多少錢,應該是都吃了吧?
按照館主的食量,這些學徒的學費,除了買菜外,就剩不下多了。
尤其是最近,豬肉又漲價了。
要不把那兩個老媽子辭了吧?
能省一點是一點。
豆包想著想著就皺起了眉頭。
她並不介意傑森吃得多,相反的,她很喜歡坐在餐桌前開懷大吃的傑森。
不過,她認為她需要幫傑森省著點。
畢竟,一切才剛剛踏上正規,用錢的地方還多。
武館裡的沙袋、木人樁都是損耗,還有學徒統一的衣衫等等這些都是武館的顏麵,是不能夠省的。
果然,不單單要辭掉兩個老媽子,我還得少吃一點了!
豆包默默的想著。
然後——
嘩啦!
清脆的,大洋摩擦、碰撞的響聲。
豆包哪怕是沒有注意,也能夠清晰的分辨出來。
就如同是在夜晚看到一盞100瓦的電燈一樣。
豆包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錢袋子。
很熟悉,是她縫製給傑森的。
給的時候是扁的,這個時候則是鼓鼓囊囊,完全的放不下了。
“我有一點存款的。”
傑森十分坦然的說著,就把錢袋子打開,將裡麵的大洋、金葉子和紙票都倒了出來。
原本錢袋子裡21塊大洋,之後從趙洋那夥人那繳獲了103塊大洋,10片金葉子和31塊的紙票。
而從陳銅那得來的100金葉子,則是放在了他處。
“這麼多?!”
豆包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除去開館那天學徒們交學費外,她就沒有見過這麼多錢。
要知道,每天買菜時,她也就帶2-3塊大洋,這還是因為館主能吃,且必須要有肉的緣故,不然的話,普通四口的人家一周也就1塊大洋,還是過得相當好的。
畢竟,武館街外,最好的酒樓‘醉香樓’一桌上檔次的席麵也才不到5個大洋。
而她去菜市場買一斤豬腿肉也就1角錢,這還是因為最近漲了,之前才9厘,像她這樣的,買的多了,還能順帶一些豬大腸和大骨頭。
“交給你了。”
傑森將31塊的紙票放回錢袋子裡,然後,將剩餘的大洋、金葉子全都推給了豆包。
從來沒有直接接觸過這麼多錢的豆包馬上愣住了。
她抬起頭看著那張平時嚴肅,此刻卻帶著笑容的麵龐,嘴唇微張,想要說什麼,卻根本說不出話來,隻剩下了胸中一道暖意。
她的館主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著她。
從救下她開始,到教她練拳,再讓她打理著武館,以及現在的將全部身家托付給她,這些都是信任。
從來沒有人這麼相信她。
濃濃的感動中,豆包眼圈都泛紅了。
“館主放心吧,我一定把這錢好好存下來……”
“不用存,多買點食物就好。”
“放心吧,錢不會少的。”
“不要忘記今晚上我這還有五百大洋的花紅可拿。”
傑森笑著說道。
而豆包這個時候終於想到了自己的館主晚上要做什麼了。
她沒有阻攔。
當眾答應的事,怎麼能夠反悔?
武者,一諾千金。
她懂得的。
所以,在傑森答應下來後,豆包就不會阻攔了。
不過,豆包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
豆包起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神神秘秘的將一個包囊放在了傑森麵前。
“館主,你換上這個。”
豆包壓低聲音說道。
“這是?”
傑森抽動了一下鼻子,看著打開的包袱,內裡是一套黑色的勁裝,上衣下褲,還有一雙納了千層底的布鞋。
上麵針線細密和錢袋上如出一轍,顯然是豆包縫製的。
不過,傑森關注的不是這些。
他所關注的是,在他超過常人十倍多的感知中,這套勁裝有些‘味道’。
他很熟悉的味道。
而馬上的,豆包就給了答案。
“石灰!”
“我在袖子和褲腿裡都縫了石灰!”
豆包徑直說道,然後,豆包小心拉開一角讓傑森看到後,馬上又拿起針線把上衣縫好。
一邊縫著,豆包一邊說道:“館主你看到這個線頭了沒有?打鬥的時候,你用手掐了這個線頭,然後,用力出拳,袖子裡的石灰就能夠撒出去了!館主你要記住了,左手袖子裡是普通的石灰,右手袖子裡我摻了巴豆粉,左褲腿裡我摻了烏頭粉,右褲腿裡我摻了鈴蘭粉。”
“館主您要記住,這次不比擂台相搏,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戰,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所以,如果遇到了強人,館主您不要猶豫,直接下死手,您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豆包會在這裡一直等您回來!”
豆包說著,就眼淚汪汪的看著傑森。
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隻是,拿著這套衣衫,傑森卻有點頭皮發麻。
他之前看豆包練拳的時候,還琢磨是不是告知豆包準備點石灰什麼的。
現在看起來?
他這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了。
巴豆,常見的瀉藥,這還罷了。
但是,烏頭、鈴蘭可都是大毒之物。
是真正意義上致命的。
搭配上石灰,這些東西糊臉了,不要說是一般人了,就算是他都有可能中招。
果然,一個弱女子能夠從北地逃荒到山城,不會那麼簡單。
傑森想著,卻沒有追問。
而是,拿起衣物,轉身回房間換好了。
‘不夜城’的生活,早已經讓他有了自己的戰鬥習慣。
撒石灰怎麼了?
他還用‘金汁’充當過武器。
雖然傷害不大侮辱性卻極強,真的十分好用。
衣服很合身,出拳、抖腿間,沒有一點牽絆,內裡暗藏的石灰、藥粉,也沒有一丁點兒的滯澀。
推門而出,豆包捧著一個黑色的大氅站在那裡。
抬起手,將大氅披掛在了傑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