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會兒大暴雨,你就在這住下吧,開車回去也不安全。”
“看情況吧老師。”
兩個人抬眸,不約而同看到初櫻站在客廳中央,初曉川立刻笑眯眯的,“好久不見啊小家夥。”
這幾天初曉川忙的沒白天沒黑夜的,今天正巧楚弈生日,沒在外麵給他單獨過,也是想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結果沒想到今天老婆也加班。
楚弈頷首。
“正好飯剛做好,快洗手吃飯吧。”
初櫻語調微揚,簡直像隻快樂的小精靈。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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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初曉川坐在主位上,初櫻和楚弈各坐一邊。
“謔,今天晚上這菜不錯。”
感歎完,初曉川給自己倒杯烏龍茶轉身對著楚弈,“小楚之前謝謝你。”
之前楚弈在醫院救了初櫻,等這事後知後覺的傳到他耳朵裡的時候,給他驚出一身冷汗。
都說最高規格的款待就是家宴,即使楚弈從來不過生日,他今日也把楚弈請到家裡來,就為了鄭重感謝他。
“之前在醫院,唉我聽了真是捏巴汗……”
“老師”,楚弈低沉開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話音微頓轉眸看一眼今天格外奪目的初櫻,楚弈垂下眼簾,“安全第一。”
“說的對,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因為楚弈不喜歡過生日,初曉川儘量把這頓飯當成一頓莊重的便飯。
直到最後的時候起身的時候才按了按楚弈的肩膀,“又長一歲,大有可為啊!”
看爸爸轉身踏上樓梯,初櫻才探身壓低聲音跟他說,“一會兒我有東西要給你,你等會兒我。”
“啊對了,楚弈跟我來趟書房。”
聞言楚弈挪開視線,轉頭揚聲,“好的老師。”
答完之後才扭頭認真凝視初櫻,“我先去書房。”
像丈夫跟妻子交代去向一樣,初櫻覺得跟吃了麥芽糖一樣甜。
“好,我等你。”
等楚弈上樓之後,初櫻無所事事在樓下客廳玩了一會兒手機,然後又悄咪咪的從茶幾下麵拿出準備的生日禮物。
從茶幾下麵拿出來會不會太奇怪啊?
秀氣的眉心蹙在一起,初櫻捏著自己下巴覺得還是放到自己臥室裡比較自然。
小心翼翼的上樓不敢出聲怕他們聽到。
陷入感情裡的小女生總是有各種奇怪的小心思。
她想給楚弈一切最好的。
路過書房的時候,發現書房門沒有合上,留了一條小縫,她忍不住踮起腳尖屏氣凝神,更不敢出聲了。
“小楚啊,咱們兩個我就直來直去了。”
要說什麼呀,還直來直去?初櫻忍不住腹誹。
“我看櫻櫻是喜歡你的,你也挺照顧她,你怎麼想的?”
腳步頓時止住,精致的桃花眼驀然瞪大,她萬萬沒想到爸爸會問這種問題。
心砰砰跳,突然有種被老師突然點名提問的那種緊張。
楚弈還沒回答。
“老師”,楚弈低沉溫和的嗓音從門縫裡鑽出來,她緊張的縮了縮手指按住自己快要跳出去的心臟,“我隻是受您所托照顧她。”
剛勾到一半的唇角滯住,初櫻彎著腰,整個人僵在那裡,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不是聽錯了?
“誒,可我聽說你那天在醫院救她可……”
可緊張了。
“不是的老師,就算換一個人我也會這樣,而且當時在高鐵站,我們偶然遇到,也順手幫過她一次。”
“老師您彆多想,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如果您介意的話,以後我會不再打擾她。”
“生活裡已經有適合我的人,是之前的同學。”
腦子嗡嗡響,他說的都是什麼?
都是漢字,為什麼連在一起她聽不懂?
在高鐵站幫過自己,那他是早認出來自己了?
他明明跟自己說不考慮戀愛,剛剛說的生活裡有適合他的人,他的同學是怎麼回事?
她以為他對自己起碼有一點好感,難道全部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轟隆一聲,巨雷響起。
瞬時,下一秒瓢潑大雨。
初櫻怔怔的回到房間,輕輕合上門,背靠在門板上呆呆的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廊裡爸爸的嗓音快速閃過,
哐一聲,大門被合上。聲音急促能聽出來走的人很急。
抬步走過去坐在床邊,腦子裡都是剛剛在書房門外聽到的話,嗡嗡的響,一股衝動湧上心頭。
初櫻連忙起身,猛的拉開門向左走,站在客房門前深吸一口氣,咚咚咚。
過一會兒,男人的腳步聲響起,漸漸近了。
房門被拉開一條縫隙,楚弈神情疑惑,“怎麼了?”
他的襯衫最上麵三顆扣子開著,剛剛應該是已經準備休息了。
初櫻抿唇錯開視線,“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
說完不給楚弈拒絕的機會,利落轉身,“五分鐘之後我在一樓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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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暴雨漫天。
初曉川擔心顧連影,坐立不安最後還是開車去接她。
晚上九點,劉姨早早睡了。
偌大的彆墅格外安靜。
一樓走廊儘頭,兩個人相對而立。
“先把禮物給你。”黑色鮮明的萬寶龍包裝盒。
微弱的燈光,初櫻仰頭望著他,看著謎一樣令她茫然的男人,突然想要句準話。
“你是不想談戀愛”,輕抿紅唇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底一片堅定,“還是不想跟我談戀愛?”
行就行。
不行就不行。
她已經被這種拖拖拉拉曖昧狀態折磨的渾身難受。
尤其是聽到他對她爸爸說的那些話。
隻是因為受爸爸囑托照顧她嗎?
她突然對自己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她自己,初櫻這個人,不值得他做這些嗎?
而且,他明明知道在高鐵站救的人是自己,為什麼不說?
這段時間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怎麼看她裝的優雅大方?
在手術室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她很做作可笑?
所以在那才用什麼人生無限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敷衍她?
整個兩個月的時間,他是像看小醜表演一樣很好笑嗎?
垂在身側的小手緊握成拳,桃花眼裡一絲笑意沒有,認認真真的凝視著對麵高大的男人。
他幽暗的眸光中蘊含複雜的看著她,可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她隻要一句準話。
楚弈垂下眼簾抿唇,答非所問,“謝謝你的禮物。”
話音微頓,拎著手上萬寶龍的紙袋往前遞給她,“還給你。”
他不要。
“嗬”,眼底的認真漸漸冷凝成一道失望的冷光,“剛剛問你的問題你沒聽到嗎?”
她喜歡的男人不是這樣的。
有那麼一瞬間的閃神,她甚至覺得難道他是那種渣男?
不主動不拒絕不承認?
手機嗡嗡震動聲突然出現格外突兀,楚弈拿出手機手指一緊,蹙眉垂眸看著手機屏幕,按滅之後直接把萬寶龍的盒子放在窗台上,嗓音漸冷,“我不想跟你談戀愛。”
直視她冰冷的視線,楚弈眼底直白,冷鋒漸露,“因為老師我不想讓你難堪,如果你一直這樣……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說完麵無表情,冰冷的眸光從她身上劃過,毫不猶豫轉身抬步要走。
一通沒接通的電話他迫不及待就要走,顯得她今晚努力做的菜,她精心準備的禮物都變成了一場可笑的笑話。
咚一聲,初櫻拿起窗邊的盒子擲過去扔到他背上,啪嗒一聲落地。
“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來。”
楚弈腳步一頓,轉身撿起盒子轉身,毫不猶豫大步離開。
哐當一聲,大門被合上的聲音。
她站在二樓窗戶前看著瓢潑大雨衝刷玻璃,男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在門前的垃圾桶前駐足片刻才回身往後院走。
一個想法閃現。
初櫻錯愕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跑下去奔出門外站在垃圾桶前,熟悉的萬寶龍盒子躺在一堆垃圾上麵被雨浸濕。
他果然沒有心。
沃爾沃從院子側麵的門狂奔出去,像一頭紮進雨幕中的金屬巨獸。
十一月的雨可真冷啊,冷到她心裡,渾身被冰涼的雨水澆得濕透,初櫻噗嗤一聲笑出聲,瓢潑大雨被風吹到她臉上,混著熱淚。
原來,她這掏心掏肺的兩個月,還真是個笑話啊。
心也被風吹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