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使後悔也是自己的選擇,成年人的後悔有什麼用?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就挨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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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又休息兩天之後,初櫻準時到心內科報道。
矜貴忙碌的心內就手她一個實習生。
早上查完房,大主任老王回辦公室去忙彆的事。
楚弈帶著剩下的醫生回辦公室開會,心內人人都知道楚弈是院長的嫡係弟子,親自培養的接班人,雖說他楚弈現在隻是主治,但實際上連心內科的大主任有意無意的都會退讓三分,也有意往上推一把出息的後生。
“今天上午的心臟支架實習生可以進手術室旁觀,王醫生做好術前的準備工作,跟麻醉科那邊提前聯係好,這個病人身形肥胖,請麻醉主任過來協助吧。”
“還有今天這位病人十年前已經做過一個支架,今天我們操作的適合要注意細節,嚴謹到位。”
心內科的一眾人聽著,楚弈頷首,“好了,開始工作吧。”
初櫻站在最後,拿個本子像模像樣的記著。
其實在把楚弈說的手術關鍵點寫完之後,就開始在空白的地方胡亂畫,純粹不想抬頭看他,更不想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眼神接觸。
“初櫻等一下。”
醫生們呼呼啦啦的往外走魚貫而出,最後咣一聲,大門關上,心內辦公室隻有他們兩個人。
隔著好幾米的距離,初櫻握著筆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簾往前看,視線並沒有落到他的身上,巧妙的看著他身後擺動的鐘表,“您找我有事嗎?”
“今天習慣嗎?”楚弈抿唇,雙眸幽深緊盯著她,“心內和婦產科的差彆很大。”
婦產科孕產婦比較多,整體氣氛包容溫柔,洋溢著對新生兒的期盼和幸福。
心內不一樣,心內是生死一線的地方,許多急性心梗的病人可能沒等到上手術台就失去生命,變成冰冷的軀體。
楚弈擔心她初來這種緊繃的氣氛中可能會有些不適應。
“挺好的,謝謝您關心。”冷靜疏離不肯看他,麵子上的禮儀倒做的很全。
剛到心內不到兩個小時,哪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再說了,她最不習慣的就是要看到他。
“好。”楚弈輕微頷首,猶疑片刻之後低聲道,“周昭年人很好。”
她選擇周昭年做帶教師兄,也不是件壞事。周昭年性格更溫和,更有耐心,不像他冷冰冰的不好相處。
話落,抿唇站在原地不顧旁人的打量和催促,黝黑的眸子直凝著她,“他感情史很簡單,是個好人。”
世俗意義上的好人。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聽的初櫻先是一愣,隨即噗嗤笑出聲,嘲諷的瞥一眼男人,眼底一片坦然,下一秒不想多看似的馬上移開視線,“好,那我考慮考慮,勞您費心。”
話音落地,初櫻整個人緊繃,周身流露出抗拒的氣息。
“沒有彆的事了。”楚弈抿直唇線,眉心微蹙。
聽到這話,小姑娘好像鬆口氣一下肩膀瞬間鬆開,毫不猶豫立刻轉身,沒有留戀轉身離開。
等她的身影轉過牆角再也看不見時,楚弈才收回視線,打開門轉身往辦公室走。
坐到辦公椅上垂眸盯著手中的鋼筆,輕輕打開又合上。
哢噠一聲金屬碰撞木頭的悶響,楚弈仰頭靠在椅背上,他的選擇應該是對的吧?
他靠著自己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自己的決定,目前來看結果還不錯。
他的眼光也不錯。
長舒口氣,那他這次應該也是對的。
目光落在門上,然後閉上漆黑鳳眼。
她應該在更廣闊的天空翱翔,不應該困在他身邊。
這樣才是對她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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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製醫學生到大四就會開始比較忙,因為不僅要兼顧在醫院實操實習,還要兼顧繁重的課業。
十二月初大家回學校上馬克思主義理論大課。
醫學部臨床混著彆的專業在大的階梯教室,烏烏泱泱全是黑色的小腦袋瓜,擠滿了人。
初櫻和遊玉坐在靠門的最後一排,書攤在桌麵上魂遊天外。
初櫻用手拄著臉頰蹙眉思索,要不回家跟爸爸說一聲不在心內實習了?天天見到那個狗男人心裡煩的厲害。
每每無意中掃到他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質疑自己的眼光,然後緊著就勾起她過去兩個月狼狽不堪的回憶。
“嘶”,想著想著搖搖頭,她實習的好好的憑什麼讓她走啊?
再說了,誰走誰慫,反正她不慫!
“唉。”
忍不住歎氣,她突然理解之前看的日劇為啥不讓辦公室戀愛了。
媽蛋簡直太尷尬並煩躁了!
“你在這演啥呢?”
遊玉聽著旁邊一會兒唉一聲一會兒啊一下,眉頭緊蹙唇角收緊,看著心理活動可豐富了,她有點好奇。
“沒什麼,我就是尋思怎麼能把狗男人給忘了……”
哐當一聲,旁邊空著的位置來了個人,翻開凳子坐下晃的她們跟著動了一下。兩個人下意識側眸往旁邊看過去,這一看兩個人一起愣住了。
“你們好,我叫王楚昭。”
清朗的男聲躍入耳中,初櫻眨巴眨巴眼睛。
旁邊的遊玉心中忍不住彈了整個屏幕的臥槽,這帥哥跟楚弈長的好像有點像?
名字也有點像?
初櫻下意識蹙眉。
但是要說像吧,仔細一看氣質上又差了十萬八千裡。
一個冷肅持重,一個陽光大方。
尤其是帥哥額頭被散亂的頭發遮住,看起來可比楚弈嫩多了,滿滿的學生氣。
抬手遮住嘴,遊玉湊過去瞪大眼睛和初櫻耳語,“臥槽這是天意嗎?”
剛說要忘了狗男人,老天爺就把替身給送上來了?這是什麼主角光環狗血劇情。
短短十秒鐘,遊玉心裡已經演了八十集的愛恨情仇。
在初櫻徹底愛上新的男人之後要步入神聖的婚姻殿堂之後,這個男人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彆人的替身,心裡憤恨嫉妒。結果這時,之前的男人又找上來幡然悔悟要複合……
“臥槽臥槽!”垂眼盯著桌麵上稀奇古怪的圓珠筆劃痕,遊玉激動的不得了,轉頭對著初櫻壓低聲音繼續說,“櫻櫻,我覺得我應該去做編劇。”
初櫻:?
疑惑的凝視著遊玉,用眼神問她又是在說什麼鬼話呢?
“誒!後麵的同學不要說話好好聽課!”
“那個長的挺好看的男孩子站起來,我問問你,唯物史觀和唯心史觀的分水嶺是什麼?”
楚昭站起來,茫然的看著老師。
他哪知道,他都畢業好幾年了???
“哎呀,長的挺好看,怎麼傻fufu的呢?”
噗嗤一聲,初櫻沒忍住笑出聲,他們這個馬原老師的福建口音實在是太可愛了。嚴肅古板人設的反差萌簡直讓人受不了。
拿起筆刷刷的在書上寫了一行字推過去,然後在桌子下麵抬手戳了戳男生的腿側。
“咳”,楚昭清清嗓子,垂眸自然掃了一眼然後揚聲,“不好意思老師,我的答案是——是否始終站在廣大人民的立場上。”
“嗯,很好,少了個最啊。”
“站在最廣大人民的立場上。”
馬原老師頷首對答案表示滿意,揚手讓他坐下。
重新坐下之後,椅子又哐當一聲,楚昭壓低聲音側頭認真看著初櫻,“謝謝你。”
初櫻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轉頭看著講台聽老師講課。
心思其實早就跑到十萬八千裡去了,心想要不然回去問問爸爸能不能先去彆的科室實習,最後再去心內?
濱大附屬醫院那麼多科室,等再輪回來都不知道哪百年了。
估計那時候見到那個狗男人,她心裡的尷尬和不堪就能淡下去不少。
認真想著,突然手臂外側覺得有點癢,下意識轉眸看過去,然後就愣住了。
坐在旁邊神似楚弈的男生正拿著黑色馬克筆塗她的胳膊。
初櫻:???
見她看過來,那個男生自然坦蕩絲毫沒有一絲虛的,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學姐,我看你衣服這破了個洞。”
“我幫你補上,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初櫻:???
她覺得自己都要被氣笑了。
這是什麼驚天無敵神奇的理由?
初櫻眨巴眨巴眼睛覺得不是自己有問題,就是這個長相的男人都狗裡狗氣的?
一聯想到那個男人,頓時沒有好氣瞪他一眼,“誰是你學姐。”
哪想他大大咧咧的直接湊過來,“學姐你幾月生日,我三月份的。”
這人簡直莫名其妙極了,初櫻不冷不熱的掃他一眼,轉頭不再理他。
“學姐,要你覺得不舒服,以後我叫你姐姐吧。”
二十四歲的楚昭靠著特意放下的劉海和陽光青春的少年氣,最重要的是他無敵厚的臉皮在二十一歲的初櫻麵前裝弟弟絲毫不虛。
他就是特彆好奇,能讓他那個風輕雲淡二十多年的哥哥半夜起來喝酒解愁的女人到底什麼樣。
一想到這個,楚昭拿出在法庭跟對手過招的心理素質,湊過去眼神真摯的看著初櫻,“姐姐,看在我幫你把衣服漏的洞塗黑的份上,一會兒讓我請你吃頓飯?”
聽到這話初櫻真是驚詫不已,轉頭看著這莫名其妙的男人冷笑一聲。
用馬克筆往她身上塗個黑點,還得謝謝他?這人怎麼這麼能顛倒黑白。
臉皮怎麼這麼厚?
厚的她職業病的想解剖一下是不是超越了人類認知。
“去去去,我們去。”
遊玉連忙越過初櫻應聲,她在旁邊聽了半天簡直肚子要笑破了!
哪來的活寶啊,簡直太適合現在心神不寧胡思亂想的初櫻了。
反正遊玉想得開,用新人忘舊人她覺得可是一個好方式。
直接按住初櫻反抗的胳膊一錘定音,“一會兒咱們一起去吃飯,不過小兄弟,吃飯前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想追求我閨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