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話就要氣死老子了!
一句話把楚遊宴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老子為了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二十多年都沒結婚,沒給你們找後媽,夠意思了嗎?”
“讓你們接班你們還不樂意,換彆人得求爺爺告奶奶的給我跪下知道嗎?”
神情冷然,楚弈不以為意,“那去找能跪下的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轉身就要走。
哢嚓一聲巨響,茶壺在楚弈腳邊碎成一地殘片,濺濕他的褲腳。
“你敢給老子臉色看!不就你們小時候沒管你們讓你們吃點苦遭點罪嗎?誰小時候不是這麼過來的,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狼心狗肺,都給老子臉色看!”
儒雅的臉此時被氣的一片脹紅,激動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
楚弈腳步頓住,回頭眼神冷厲,“吃點苦遭點罪?”
轉身冷嗬,嘲諷的看著楚遊宴,“再生個兒子吧。”
指望他們兩個養老送終是不可能了。
瞥眼臥室開了一條縫的門,楚弈周身愈發的冷,“反正想跪著求你生孩子的人那麼多。”
垂下眼冷冷的睨著有些蒼老的男人,唇角微勾,“我今天來就是想當麵告訴你,以後彆再找我們。”
給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一點儀式感。
“哦,進ICU需要家屬簽字的時候可以打個電話。”
這簡直就是咒楚遊宴,楚遊宴被氣的渾身哆嗦,“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恨恨的把手邊的瓷杯扔過去,目眥欲裂,“尤其是你!”
“如果不是你媽,楚昭他媽能走嗎!你要沒出生,我們一家三口能過的好好的!”
嘲諷的唇角落下去,楚弈寒聲,“難道我想?”
最後連看楚遊宴都嫌臟了眼,轉身大步離開,哐的一聲把門合上。
身後響起楚遊宴的咒罵聲。
進電梯之後,聲音才漸漸消失。
這身體還挺好的,楚弈冷笑,怎麼壞人都還能活的好好的?
直到回到車上坐穩之後,楚弈骨節分明的大手還微微有些顫抖。
默默坐著,拿出手機動作嫻熟的打開wx界麵,看著置頂的對話框。
胖嘟嘟的卡通頭像,咧著嘴笑的一隻小奶貓。
垂下眼簾,情緒漸漸平穩。
看得出來初櫻是真的喜歡那隻小白貓,連頭像都把之前的換了,看這新的頭像,似乎是特意找畫手畫的。
點進朋友圈,一條灰色的線阻隔著他。
不知道是把他刪了,還是設置了朋友圈不可見。
仰頭靠上皮椅,在這無人知曉的停車場裡,他冰冷麵具上的裂痕終於變得更大。
長歎口氣。
如果他不是生在這樣的家庭裡該多好啊。
-=-
從香格裡拉出來之後,無處可去,最終楚弈開車回醫院。
蕭瑟的冬日,濱大附屬醫院熱熱鬨鬨的,四處都是人。
上樓到辦公室換上白大褂,剛要走的時候下意識瞥了一眼辦公桌麵。
那個小紙團不見了。
嗓子登時發緊,轉眸看向周昭年,“我桌子上的東西呢?”
“啥?”周昭年一臉懵逼。
順著楚弈的視線看過去才一副了然的神情,“那幾個糖啊,保潔阿姨給扔了,都化了。”
“我說你也夠有意思的了,我以為你搶走是給吃了呢,結果放那睹物思人啊。”
聞言,楚弈抿唇沒說話,眼色幽深。
不過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楚弈比較down的心情一下就更down了。
周昭年:……
“大哥,我求求你了,想人家姑娘就給追回來行不行?”
“彆在這天天折磨我們了好嗎!”
科主任和副主任又不天天在科室裡,結果天天在科室裡的隱形三把手天天跟行走的空調似的,凍死人啦。
大冬天的不需要呀!
弄的他們一天天都不敢說話,心驚膽戰。
其實指著良心說,楚弈雖然性子冷,但是人還挺好的。但是這人氣場太強大了,平時站一起就覺得喘不過氣兒,更彆提現在了。
緊張,害怕。
聽了這話楚弈垂下眼,拉開辦公椅坐下。
默不作聲的盯著辦公桌,獨自消化在胸腔裡翻騰澀然的悔意。
“唉,也不知道櫻妹房子找好沒有。”周昭年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的隨口感歎。
“找房子?”楚弈蹙眉,轉頭冷厲的眼神掃過去,“找什麼房子?”
“啊,你不知道嗎?櫻妹要搬出來啊,她家不是養不了貓嗎?”
師母貓毛過敏啊!
心底有一絲奇怪的感覺被勾起來,楚弈眉頭緊鎖,“貓不是在你那?”
“早接走了啊,哎呦你可真是”,周昭年同情的看著楚弈,都不知道說啥好了,唉。
拿出手機找到初櫻的朋友圈翻給楚弈看,“你看,前兩天接走的嗎。”
“我聽櫻妹說,她還給小白買了一個巨大巨漂亮的房子。”
“哪天接走的?”楚弈啞著嗓子問,幽深的眸光緊盯著他。
“昨天,不對,我想想,周三那天?”
“臥槽,我都要過傻了,就是前天啊,這一天天忙的,感覺好像都一周之前了似的。”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楚弈嗓音發緊,脫下白大褂扔到辦公椅上,沉聲道,“我出去一趟。”
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楚弈如風一般消失,周昭年疑惑的搔搔頭,“突然這麼激動,這是咋的了?”
中彩票了?
不能夠啊,誰中彩票臉陰的要滴水啊。
肯定是個大事。
到底是啥啊?
-=-
藍色的金屬野獸在馬路上狂奔。
楚弈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的攥著方向盤,用力到骨節處已經泛白。
渾身緊繃,咬緊牙關,沉著臉麵無表情的目視前方。
眼瞧著離濱大越來越近,胸腔裡海浪翻騰。
手機嗡嗡震動,接起來是周昭年。
“兄弟,找櫻妹去了?”
“嗯。”
聞言,周昭年在電話那頭鬆口氣。
哎呦他們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叮囑,“你好好跟人家姑娘道歉,態度溫柔一點,彆要臉。”
“要臉追不到媳婦知道嗎?”
楚弈沒出聲。
電話那頭的周昭年忍不住腹誹,這個狗樣子怎麼能把櫻妹追回來?
不過還好楚弈有他這個朋友。
“我剛剛幫你問了,櫻妹在圖書館呢,估計要去食堂吃飯了,你要過去快點彆錯過了。”
“謝了。”
風馳電掣在馬路上穿梭,駛進停車場剛停好車,楚弈迫不及待的下車大步往圖書館的方向跑。
耳邊是呼呼的冷風。
沒來得及穿大衣,冰涼的空氣灌到他單薄的西服裡。
來往的學生看到大帥哥男神在校園裡跑,都好奇側目。
這是咋的了?
出啥事了?
從停車場到圖書館走路十分鐘的路程,不到五分鐘,楚弈站在圖書館側麵,側麵有一片梧桐樹擋住他。
等待的時間非常漫長,楚弈雙手握拳的站在冷肅的寒風中毫無知覺,雙目緊盯著圖書館正門。
一陣風,身上的西服被吹的獵獵作響。
不知等了多久,圖書館大門被從裡麵推開。
初櫻和一個男生並肩走出來,有說有笑。
楚弈一動未動,目不轉睛的看著兩個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在距離自己五十米的時候,楚弈鳳眼錯愕的瞪大。
初櫻身邊那個男人,身形高大,頭發乖順的落下遮住額頭。
從側麵看過去能看到他笑意明媚,和初櫻對視。
要讓彆人瞧了,都得拍手叫好。
甜的如此自然,比市麵上那些尬演的電視劇強多了!
可看著怎麼那麼眼熟?
難道是他想錯了?
自己真是瘋了,楚弈蹙眉自嘲。
拿出手機垂下眼簾快速找到楚昭的手機號播過去。
嘟嘟嘟。
三聲等候音落在他耳中無比漫長。
心臟高懸在空中,喉結滑動,垂在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
嗡嗡嗡,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震動。
楚昭笑眯眯的看著初櫻,“姐姐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
拿出手機一看是他哥,楚昭不著痕跡的把手機屏幕往回收了收,不讓初櫻看到,而後接起來之後快速放在離初櫻比較遠的那個耳朵,怕初櫻聽到還暗搓搓的調低了音量。
“喂?”
等了一會兒那邊沒說話,隻有風聲。
楚昭皺眉,拿開手機看一眼屏幕。
對啊,是他哥啊。
怎麼不說話?
可是在初櫻麵前又沒法問,隻好把手機貼著耳朵側身放低聲音,有些擔憂,“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啊?”
他哥幾乎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從那件事之後這些年,楚弈給他主動打的電話屈指可數,他都能想的過來。
一直都是他賤次次的給他哥打電話。
這是怎麼了?
心裡焦躁,他哥出事了?
剛要躲開初櫻再仔細問的時候,哢噠一聲電話被掛斷。
-=-
不遠處的楚弈等著,當看到那個男人接起電話,當他轉頭時,熟悉的長相和笑容躍入眼簾。
楚弈瞳孔驟然縮緊,眼皮一跳。
心臟猛的墜落。
蹦極般那種強烈的失重感。
耳朵嗡嗡鳴響,周圍的一切好像被疾風裹挾著在不停的轉圈。
心中的猜想終於落到實處。
家裡的貓,校園裡擦身而過的身影,還有楚昭詭異奇怪的表現。
都有了原因。
原來被傳跟初櫻談戀愛的人,居然是他的弟弟。
是楚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