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知道孕期反應有些大,但沒想到又嚴重了。
她從前都能忍住不吐。
“土豆絲卷餅吧。”
“好!等我會,馬上好。”
楚昭回頭望著她,見她看過來彎唇笑笑。
用臉上明媚的笑意小心的安撫她,恍惚間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遊玉心中酸澀,從鏡中看著男人忙碌的倒影。
默不作聲的垂下眼簾,眼底一片黯然,她扯了扯唇角無情的嘲諷自己。
你是不是以為他這樣是因為愛你呢?
彆做夢了。
她其實不是特彆餓,尤其剛吐完,更沒有食欲。
可她倒覺得暗暗的折騰他不錯。
默了默,遊玉麵無表情的靠在沙發上睨著男人高大的背影。
遊玉啊遊玉,你現在真是越來越變態了。
廚房那頭,楚昭認真的給遊玉做加餐。
她現在能入口的土豆絲卷餅特彆麻煩。
豆油隻能沿著鍋壁擦一圈,保證土豆絲不沾鍋就行。
她吃不了油膩,但如果一點油水都沒有不抗餓。
這是楚昭找到算是唯一的居中解決之法。
餅也是,得現烙。
等一頓折騰之後已經四十分鐘之後,土豆絲卷餅終於好了。
遊玉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楚昭把白色餐盤放在茶幾上,小心的把餐盤邊上的油漬擦的一乾二淨,怕她看到之後再泛嘔難受。
低眸看著她昏睡的麵容,臉頰微微發紅,紅唇微張,但圓潤的臉蛋日漸消失。
楚昭在她身旁坐下,疼惜的抬手攬住她。
小小的一隻靠在他懷裡。
“怎麼這麼難受,瘦了這麼多?”
“等以後好好給你補一補。”抬手輕撫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摩梭輕拍,像哄小寶寶睡覺一樣。
他辦公室裡的大par告訴他,當初大par妻子懷孕時難受,大par就這麼安慰她的。
這時候的楚昭還不知道,懷裡的姑娘,現在滿心想的是怎麼離開他。
他似乎,沒有以後再給她補一補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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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之後,所有手續終於辦下來,遊玉平坦的小腹也微微鼓起來有了弧度。
遊玉收拾好行李,站在臥室門口環視住了幾個月的小窩,深吸一口氣。
下次,等她再回來,可能就再不能見到這裡啦。
她第一個獨立住的地方。
現在想起來,好壞回憶參半。
醫生說,去了彆的地方,遠離不開心的景物。她沉悶的心情應該會漸漸好起來,她也是這麼希望的。
這段時間可真磨練她的心性啊,她想。
即使楚昭對她好,可她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他跟那個女人到底什麼關係,他們又親密到什麼程度?
百抓撓心。
他不肯說,她又跨不過這道坎,她覺得兩個人的關係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經曆了前男友的背叛,還有楚昭不明不白的閉口不言,遊玉突然就不期待愛情了。
如果所有愛情都會以背叛為結局,她寧可不要。
至於孩子,她下意識撫摸一下自己的小腹。
醫生說它不是很強壯,不知道會陪她多久?
就順其自然吧。
在夏城的日子,就讓他們兩個相互陪伴。
提的行李箱踏進電梯,下樓出單元門的時候發現有一輛黑色轎車,車牌號非常熟悉,是她家的車。
左側貼了深色膜的車窗唰的一下降下來,遊父麵色不太好的瞪她一眼,“還不快上車。”
下一秒就被遊母擰了一把腰,遊父老臉瞬時紅了,推開車門下來,上前兩個大步一把從遊玉手裡把行李箱搶過來。
“我放後備箱,你先上去。”
濃眉擰成結,抬手推遊玉的動作倒是非常輕,像怕她碎了似的。
遊玉唇角悄悄揚起。
她的爸爸媽媽跟她想象中的好像也有那麼點不一樣。
三十分鐘後,濱城機場。
安檢口外麵,遊母正與遊玉相對,耐心細致的跟她講要注意的事項,“阿姨找好了,馬上過來,你們一會兒一起安檢。”
“今天周三,爸爸媽媽周五就過去,你彆害怕。我倆請年假陪你一段時間再回來。”
遊玉驚訝的望向母親,張了張嘴。
“好了,彆說了,以前爸媽對你要求太嚴格,你什麼都不敢跟爸媽說。以後彆這樣了,家是你永遠的港灣。”
這句話特彆溫柔,似乎變成了毛茸茸的小刷子鑽進她的耳朵。
絨毛不知怎麼飄到眼前,刺的她雙眼發紅。
“我爸呢?”
“哦,你爸啊,我才發現你爸是咱們家的戲精,虎你虎的挺帶勁的,現在估計偷偷找個地方哭呢。”
側頭一看,阿姨已經過來站在一旁,遊母點頭微笑,輕拍遊玉的肩膀,“好了,出發吧。”
“我爸……”
“不用管他,得哭一個小時。上次哭了一上午呢。”
“……”
離彆的愁緒就這麼輕易被打碎了。
上飛機的時候,遊玉的杏眼雖紅,唇角卻帶著笑。
飛機淩空飛起,萬丈高空上,地麵上的一切東西都變的渺小。
遊玉默默垂下眼,突然想到了那個男人。
希望她的不告而彆,可以給他帶來巨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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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遊宴的後事加上企業終於處理完畢,楚昭終於能鬆口氣。
尋思著這段時間陪遊玉的時間太少,楚昭捏著手裡的牛皮紙袋往遊玉的出租房走。
垂眸看著手裡的東西微微彎唇,這段時間她好像都不是很開心。
等他把這些東西再上交,她能不能開心一點?
牛皮紙袋裡是他分的遺產。
除此之外,還有公司每年的分紅,他和他哥誰都沒想接手那個公司,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找了一個職業經理人。
站在出租房801門口,楚昭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
……沒人應。
楚昭擰眉,看了一眼時間,才早上八點多,她去哪了不在家?
昨天晚上他給遊玉發信息,她還說明天沒事兒,要在家待一天。
叩叩叩。
寂靜一片,樓道裡一絲聲響都沒有。
楚昭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顧不得彆的,按下密碼連忙把大門打開,如箭一般往遊玉的臥室衝。
臥室裡安安靜靜,床上整齊沒有睡過的痕跡。
去哪了?
轉身走到衛生間,裡麵空無一物。
洗漱台上的東西收拾的一乾二淨,打量一圈,乾淨的不像人住過。
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心頭。
楚昭心神不寧的大步往外走,拿出手機給遊玉打電話。
——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坐立不安,楚昭拔腿往外跑。
學校、出租房,甚至醫院都沒有遊玉的身影。
楚昭漫步目的的找,最終眼尾發紅。
回響著剛剛在醫院兒科醫生驚訝的神情,“你不知道嗎,小遊請長假了呀,實習好像挪到下一年再繼續吧。”
“聽說她身體不大舒服,要好好休息一下。”
什麼時候的事?
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坐立難安,楚昭給大嫂打了一通電話。
大嫂在電話那頭沉默著,最終隻留下一句話——你去她家裡吧,她有東西留給你。
大嫂還問了他一句話,滿是不解——你們怎麼鬨成這個樣子?
楚昭一片茫然,鬨成什麼樣子?
前兩天他還去給她做了她想吃的胡辣湯。
她笑意溫軟的謝謝他。
突然間,這是怎麼了?
有種天暈地旋之感。
楚昭慌忙的跑到遊玉雅苑的家裡。
外麵突然開始下雨,雨很大,
不知怎麼的,濱城三月天居然下上雨了。
三月的雨還很冷。
冰涼的雨水浸濕他的大衣,楚昭像著了魔似的不停的鑿擊鐵門,“遊玉你出來!”
砰砰砰!
沒人應,耳邊隻有雨滴砸地劈裡啪啦砸到地上的清脆聲。
吱呀一聲,門開了,出來一個女人,冷淡的睨著她。
“小夥子,遊玉走了。”
楚昭似雷擊一般怔愣的看著麵前與遊玉有五分相似的中年女人。
好像沒反應過來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走了,你彆找她了。”
“她讓我給你托句話,你們兩個人就到此為止吧。”
楚昭渾身微顫,覺得自己鼻腔被人堵住似的,連呼吸都萬分困難。
“哦對了,她還留了一張字條給你。你等一下。”
遊母轉身回到房裡,沒一會兒又走回來把白色紙條遞給他。
想了想,遊母又說了一句話,如會心一擊,一下擊穿他的心臟。
“我家女兒看起來沒心沒肺,可是她最記仇了。”
“你倆,就算了吧。”
之後沒有半分猶豫。
砰,深色的金屬門在他麵前合上。
站在門口的男人淋著雨,黑色的大衣泛著薄薄的潮氣。
他感覺自己失去了知覺,如沉入深淵大海。
什麼?
這些人說的都是什麼?
他怎麼聽不懂?
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手指抖著打開紙條,上麵是他熟悉的清秀字跡。
【楚昭,我們分手吧。
過去兩個月,你不肯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現在換我當方麵通知你分手,也算禮尚往來。
至於那個胚胎,你就當不存在,它不優質,被淘汰了。
再見。】
楚昭銳利的視線幾乎要穿透紙背,被雨淋的冰涼手掌狠狠的攥住紙條。
眼前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混在冷雨中流下去。
撕扯胸膛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