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遊玉懶洋洋的靠在門邊,唇角雖然帶著笑,可整個人卻沒有了之前陽光明媚的感覺。
這一年多的時間,遊玉變了很多,過去嘰嘰喳喳的小姑娘消失不見,現在的她整個人都沉靜下來,像換了一個人。
好像變成了世俗意義上穩重的大人。
可初櫻知道,這裡麵的代價有多大。
遊玉不知道初櫻現在想什麼,隻是覺得不舍。
兩個人目光撞到一起,遊玉笑了笑,一見初櫻眼裡的情緒就知道好姐妹在想什麼,忽然不在意的擺手,“大喜的日子,笑起來啊寶貝。”
這一下倒有點過去那股沒心沒肺的樣子。
站在門邊手臂環胸,扭頭看著盛裝奪目的好姐妹,眼前有些濕潤,側過身眨乾水霧才笑著問,“緊不緊張?”
初櫻放在白紗上的雙手緊攥在一起,聽到遊玉這個問題之後滿臉嬌羞。
“還真緊張呀?”
“你倆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還緊張?”
這倒是讓遊玉沒想到的。
她以為櫻櫻和師兄在一起這麼久,該是老夫老妻了?
隻是走流程而已,怎麼還會緊張?
聞言,初櫻輕輕搖頭,溫和的視線落在遊玉身上,嗓音放的很輕,“也不是緊張,因為意義不一樣啊。”
真的要和一個原本陌生的人共度一生,即使之前戀愛關係已經很親密,可婚姻卻更深刻。
這大概就是婚姻莊嚴和神聖的地方。
遊玉若有所思。
來不及細想,咚咚咚,麵前的紅木大門被敲的亂響。
門外的人等不及了。
外頭周昭年鬨騰的說話聲從門縫裡傳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一堆紅包,“快開門吧,我們大佬已經等不及啦。”
屋外霎時間一陣哄笑。
咚咚咚,又是急促的敲門聲。
遊玉吱呀一聲把門打開,伴郎團以楚昭為首。
他進來,看到遊玉之後鳳眼一下就紅了。
遊玉麵無表情的轉眸,視線從楚昭身上滑過,轉頭看著楚弈勾唇淡笑著說話,“師兄,不是我們為難你……”
先是打了外科結,又跳了四小天鵝。
楚昭的眼神存在感極強,可遊玉愣是沒有半點分神。
等楚弈終於抱得美人歸,小心翼翼把初櫻抱出房間時,落在後麵的楚昭強勢不由分說的握住遊玉的手腕。
剛剛還熱鬨的古堡套房現在一片靜謐。
隻有窗外的風聲,房間裡中央空調呼呼的響聲。
楚昭垂眸緊盯著遊玉,看她不甚在意的模樣,騰的一下,心裡的火焰猛的躥起來。
“你去相親了?”男人啞聲問。
聞言,遊玉挑眉,冰涼的眼神瞥他一眼,“跟你有關係?”
一句話把楚昭噎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胸口猛烈的起伏,幽深的眸子泛著火光。
遊玉掙了掙,可惜男人攥的極緊,生怕他跑掉似的,勾唇輕笑一聲,不解的看著他,“找個條件不錯的人踏踏實實的搭夥過日子不好嗎?”
頓了頓,繼續往他胸口上狠狠的補了一槍,“難道找個你這樣的人?”
果然楚昭聽到這句話,麵色瞬間煞白,目眥欲裂,眸光如火,“我恨不得現在把心掏出來給你看。”
“讓你看看,我這樣的人才是最愛你的!”
狹窄的門口氣氛壓抑。
也好像充滿了甲烷那種可燃氣體,扔個火柴一下就要著了。
兩個人無聲對峙,兩道目光撞到一起,可惜誰都沒有往後退一步,都沒認輸的意思。
突然,手機震動和響鈴同時響起。
兩個人不約而同低頭一看果然是樓下的人在催促他們。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伴郎伴娘居然都不見了。
楚昭咬緊後槽牙,恨恨的盯著沒心沒肺的女人,隻好拽著她的手腕往樓下走,等到門口時才不情不願的鬆開她,看著她惡狠狠的撂下一句狠話,“等婚禮結束我們再說!”
“嗬”,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遊玉忍不住冷笑一聲。
真有意思,管的著她嗎?
當他自己是誰呀,天王老子也不行!
婚禮順利進行。
一月份濱城的天還很涼,但是有錢人總有辦法解決。
到儀式結束大家回到宴會廳的時候都沒受凍。
可楚昭路過遊玉的時候還是沉著臉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隨後一言不發的陪同楚弈去敬酒。
黑色西服還帶著男人溫熱的體溫,遊玉一愣,看著不遠處隻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微微出神。
這麼看倒有點初見的少年氣。
本來遊玉以為,這場隻請了親朋好友的婚禮應該畢竟快散場,這樣她還能早些回去照看小豆芽,一整晚沒見,想女兒想的厲害。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鬨著找自己。
可遊玉萬萬沒想到,隻請了親友的婚宴,才最鬨騰。
一個小時之後,遊玉躲在宴會廳角落的長椅上休息出神,結果下一瞬就被男人攬進懷裡,強勢霸道不容拒絕,帶著渾身濃重的酒氣。
遊玉麵色一變,剛要狠狠推開他,脖頸一片水潤溫熱,然後一聲很淺的抽噎聲。
遊玉:……
動作一頓,黑著臉推了推男人,“你乾嘛,喝醉酒耍流氓就不是耍流氓嗎?”
可惜醉醺醺的男人渾然不覺,隻固執執拗的把她抱在懷裡,好像隻一放鬆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他的淚水跟不要錢似的,順著她的頸側往她的領口裡罐。
到最後,遊玉感覺自己裙子胸口處的布料都濕了。
最初的驚愕之後,遊玉見推不開這個醉鬼,反倒放開了任他抱著。
垂眸聽著他在自己耳邊嘟囔。
“為什麼找彆人,我不好嗎?我還是小豆芽的親爸爸呢!”
“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女人!”
遊玉挑眉,戳了戳他的胸口,冷哼一聲,“那你去找不狠心的女人。”
“我不!”男人斬釘截鐵的嗓音震的她一哆嗦,抱她抱的更加用力,“我這輩子就盯準你了,我一直對你好,五年十年,你總有心軟的一天。”
這台詞倒挺深情,可說的怎麼這麼咬牙切齒的。
遊玉沒應聲。
宴會廳裡新郎新娘早不見蹤影,一群人自娛自樂玩的開心。
周昭年和孟之丞也酒醉上頭,在大廳正中央pk舞姿。
遊玉扯了扯嘴唇,無奈的瞥開眼,覺得辣眼睛。
過了好久,宴會廳地毯上都有人開始酣睡,這狗男人還沒放開她,遊玉終於忍無可忍,用力擰了一下他腰側的軟肉,“誒,你可以了吧,抱著我哭多久了?”
男人一動未動,這時候遊玉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輕嘶一聲,“楚昭,你沒喝醉吧?”
楚昭沒應聲。
然後就聽遊玉帶著壞勁兒繼續道,“要不然,我不相親了,跟你在一起?”
緊抱著遊玉的男人身子猛的一動,往後起身坐直,眼圈紅了一片,雙眸炯炯有神的盯著她,“真的嗎?”
嗬,果然沒喝多。
遊玉挑眉,抬手推開他,低頭瞥見自己裙子胸口果然濕了大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起身大步往外走。
男人立刻起身跟在後麵,“真的嗎?你答應我啊!”
“是不是真的,快給我一句準話!”
整個人像終於活過來似的。
“啊啊啊你煩死我了,是是是是真的,你快滾開彆煩我!”
楚昭一愣,隨後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小心翼翼的追在她身後,“好,不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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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在一起之後,短暫的得償所願之後,楚昭心中卻隻剩苦澀。
因為小豆芽,遊玉主動讓張姨收拾出來一間客臥給他。
雖然住在一起,但是這種在一起,跟他想象的很不一樣。
反倒像敷衍一般,遊玉的一言一行都坦蕩的告訴他,她沒有之前那麼愛他了。
好像真的隻是為了給小豆芽一個家庭,她才做出了這樣的妥協。
楚昭躺在客臥的大床上,心裡一片冰冷。
翻來覆去睡不著,楚昭掀開被子下床準備去廚房倒杯水喝。
推開房門往那邊走,剛走到一半腳步頓住。
月光從窗戶鑽進來鋪灑整個房間。
清冷的淡光落在沙發上女人身上,好像在她窈窕的身軀上灑了一層熒光。
楚昭呼吸滯住,腳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往她身邊走。
緩緩在沙發前蹲下,借著月光看到她眼下一片浮腫。
他忍不住抬手輕觸,視線貪婪的黏著她,一寸一寸細致緩慢的掃過她的臉頰。
有了小豆芽之後,她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之前她撒嬌耍賴讓他帶著去吃烤鴨,去吃烤串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可卻像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似的。
她是個好媽媽。
即使剛要二十三歲,她做了母親之後,一瞬間變的剛強不侵。
她母親跟單獨跟他聊天的時候說過,從懷裡離開濱城獨自奔赴夏城之後,遊玉就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以前她覺得遊玉年紀太輕,做不好媽媽。
現在卻發現,自己的女兒是個成熟負責的母親。
回想當時的那句話,楚昭心裡錐心的痛。
“她說,小豆芽已經沒有爸爸了,她就不能再任性了。”
心疼她,於是手上的動作更輕。
遊玉睫毛顫抖,嚶嚀一聲睜開眼。
睡眼惺忪,她下意識抬手揉揉眼睛,結果剛一動就碰到溫熱的皮膚,動作一滯,詫異的瞪大眼睛。
“你怎麼在這?”
剛睡醒,她聲音還有些啞。
翻了下身,抬手揉被壓的酸痛的手臂,懶洋洋的出聲,“孤男寡女,我可不想跟你發生什麼。”
話音微頓,尾音挑著帶著笑,“你要有需求忍不住可以去找彆人,我不管。”
楚昭沒動,萬萬沒想到她醒過來之後第一句對自己說的居然是這種話。
心裡的火苗騰的一下燃起,火燒火燎的炙烤的他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
怒目如火直視她的眼底,抬手用力攥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想氣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