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拉開門,就看見很久沒出現的秦蕭,站在他門口。
林翳很警惕地看著秦蕭。
一個多月沒見,秦蕭瘦了很多,眼神也沉暗了不少。
那種囂張張狂的氣息收斂了許多。
“我想進來跟你說幾句話,可以嗎?”秦蕭問。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林翳遲疑了片刻,評估了一下雙方實力對比,側身讓開路:“進來吧。”
秦蕭走進這個屋子。
屋子很小,一間客廳,一間臥室。
裡麵的擺設也很簡單,肉眼可見的貧窮。
但就是住在這樣地方的人,讓自己吃了個大虧。
“林平,我要恭喜你。”秦蕭靠著牆,垂著頭,“我被開除了,你得逞了。”
林翳謹慎地跟秦蕭保持距離:“是你自作自受,和我沒關係。”
秦蕭哂笑,斜陽通過窗戶漏進來,將他英俊且年輕的臉上,添了層滄桑。
“那幾個避孕套是你栽贓我的,裁紙刀也是。”秦蕭想了好幾天,才想明白這件事,“可是沒有人相信我,你乾得很成功。”
雖然這個屋子裡隻有兩個人,但林翳才不會笨到承認。
且不說秦蕭身上會不會帶錄音設備,門外會不會有人正好路過偷聽。
哪怕什麼都沒有,林翳也不會認的。
林翳說,“像你這樣的人,身上帶那些東西最正常不過了吧?我沒有栽贓,你訛錯人了。”
秦蕭盯著林翳。
麵前的少年神色平靜,眼眸幽深,有那麼一瞬,秦蕭甚至真的懷疑,那些東西搞不好真的是自己的。
“我爸說,我在這裡待著隻會給他惹事;所以打算送我出國念書。”秦蕭說,“從高中念到大學,或許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林翳“哦”了聲。
“我兩個小時後的飛機。我想,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我這次算是死在你手裡,我隻想死個明白。”秦蕭垂下眼。
林翳說:“那你快去趕飛機吧,我不耽誤你了。”
說完,拉開了房間的門。
秦蕭鬆開了兜裡的錄音筆。他知道,林翳什麼都不會說,自己問也是徒勞。
“林翳,祝你好運。”秦蕭走出房門,“我會記得你,可能很久很久以後,都不會忘記的。”
林翳挑眉:“隨便你。”
秦蕭下樓,走向長長的巷口,在拐角處,他又再次回頭,看著在走廊上的林翳。
夕陽下的少年,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
淩亂的碎發被風吹動,一張漂亮又清秀的臉上,寫滿了倔傲,但在倔傲背後,是幾乎令人發狂的冷漠。
在這一刻,秦蕭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念頭。
他要多看一會兒這個少年,因為……這將會是少年的遺像。
天空漸漸變暗,月亮和太陽同時掛在天空的兩邊。
一邊是火紅的晚霞,一邊是寶藍色的夜幕。
在夜幕完全被遮蓋下來的時候,隔壁的鄰居跑過來敲響了林翳的門。
“林平,林平你快去看看吧,你爸在江邊暈倒了!”
林翳立刻警惕起來,他根本不想去。
但鄰居在旁邊看著,他不可能說不關我事,讓他死。
林翳想了想,反身在房裡拿了點東西,就跟著鄰居朝江邊跑去,很快就在江邊見到了半截身子都在水裡泡著的林明安。
林明安喝醉了,頭發都黏在臉上,嘴角有血,眼睛也紅腫了一隻。
林翳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林明安,喊了聲:“爸?”
林明安悠悠轉醒,看了林翳一眼:“快,扶我一把。”
幾個鄰居看著,林翳不可能不扶。
他彎下腰,把林明安扶起來。
林明安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酒氣噴到他臉上:“兒子,我對不起你。”
林翳皺眉:“又賭錢輸了?”
“輸了很多……很多……”林明安哭喪著臉,“他們差點弄死我。”
林翳問:“你能走?”
一邊說,一邊放開林明安。
他不想跟林明安靠太近,因為這裡是江邊,沒有監控,而且很黑。
林明安不敢強行抓著林翳,隻能夠慢吞吞挪動自己的腳步:“他們說,我欠了很多錢。不還錢,就弄死……兒子,我知道你得了五萬塊賠償……你幫幫爸,好不好?”
林翳果斷走得更遠了點:“你可以選擇報警。”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裡有危險的氣息,就算是鄰居在旁邊,他也不會在此久留。
等到林翳人影都看不到以後,林明安歎了口氣,朝著江邊的樹林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