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蘇清楣就捧著一桶臟兮兮的畫筆下樓去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晚上的教學樓還真有些陰森的感覺,再加上晚上每層樓隻亮一盞燈,有些樓層的燈還忽暗忽明的,微微涼風吹過,讓蘇清楣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埋下頭,快步往下走,很快就到了樓下的廁所。
還沒進去,她就聽見裡頭滴水的聲音,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白費她走一趟,水龍頭是有水的。
於是,蘇清楣走進廁所,把桶放到洗手池的一邊,打開水龍頭,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一雙細白的手搓著被染成五顏六色的畫筆。
衛生間的燈光昏暗,但她依舊能見到洗過畫筆流過去的水時而淡紅色、時而灰綠色。
然後,她又一根根把洗完的畫筆插回桶裡。
就在洗到最後幾根畫筆的時候,許是被水濺到了鼻子,覺得鼻尖有些癢癢的,於是,蘇清楣不自覺用手背搓了搓,與此同時,抬頭望向鏡子。
下一秒,她心中驟然一緊——
鏡子裡除了她,竟然還有一張男人的臉站在身後,正幽幽地盯著她看。
這、這是誰?!
她的手頓時連畫筆都握不住了。
鏡子中的男人好似也看到了他,神色不明,正一步一步地從身後朝她靠近。
“啊——”蘇清楣尖叫了一聲。
好似全身的血液都留向了雙腿,驚恐、無措、焦急隨著這一生尖叫傾瀉而出。
她撒腿就跑。
所幸,她站的位置離門口比較近,轉眼的功夫就跑出了門。
一出門就是寬闊的操場,但由於是晚上,燈光還是暗暗的,隻有在舞台的那處,有一個淡淡的燈柱。
蘇清楣不敢多想,頭也不回地往最光亮的校門口跑去。
秋天的夜晚,感覺打在臉上的風,都帶了幾分故意的刺痛。
冒冒失失之際,她那隻剛好的腳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重心一下不穩,整個人都向前傾斜。
就在她打定主意要摔個“底朝天”的時候,忽然,有一直手穩穩地把她接住了。
隨之而來的,是她猝不及防地撲進了接住她的那個人懷裡。
比地板軟,又比棉花硬。
她抬頭的時候,撞進了接她的那個少年的眼底。
許是剛才太害怕了,反應了幾秒鐘,她才把他認出來,然後幾乎是哭喊著叫他:“唐殊!”
“嗚嗚嗚,唐殊……”不知眼淚是什麼時候飆出來的,熱熱的,劃過被風吹地發涼的臉蛋,留下幾道似有若無的痕跡。
“怎麼哭了。”唐殊把人扶正。
她抽噎著沒回答,可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在見到唐殊的那一刻,她一顆恐慌又膽怯的心終於放平了一些。
緩了兩分鐘,蘇清楣才抽著鼻子說道:“畫筆……”
“什麼畫筆?”
“畫筆還在水池裡。”蘇清楣心裡還惦記著她沒洗完的畫筆。
唐殊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不過很快,他就理順過來了,問:“是不是你剛剛去水池洗畫筆了,然後看到了什麼……讓你害怕的東西?”
蘇清楣瘋狂點頭,但說話還是一頓一頓的:“我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張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