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直沒聽清,一支隊伍正帶著漫天黃沙打馬走來。
景安搖搖頭,眼睛卻一直看著隊伍主帥的方向,莫名有些酸澀。
“大人,謝家軍到了。”
蘇直見狀也忙從胳膊從景安手中撤回,站直身子,擠出一抹得體的笑。
從來都是鄭宣致來搶他的風頭,如今鄭家有那個不成器的少爺倒叫鄭宣致翻不了身,真是時來運轉。
現如今,他來做這個親迎使,真是風頭無兩。
謝君堂等一眾人風塵仆仆,曆經長途跋涉從邊境回京,滿是溝壑的臉上都是風沙的痕跡。
當他們的身影出現在汴京百姓的視線裡時,百姓們都紛紛嘈雜起來,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嚎啕不止。
沈薺隨湧動的百姓一齊擠到了城門口,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就連葉亭貞選好的鼓樂也被這變故打斷的不知所措。
鼓樂聲止,哀鳴聲起。
跟在謝家軍後麵的還有一輛輛馬車和兩具棺材!
一行人很快到了與親迎使交接的地點。
蘇直看到騎在馬背上雖蒼老但仍是威風凜凜的謝君堂時,心裡不覺發怵,但還是強撐著麵子。
“謝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
謝君堂看也沒看他,也沒有下馬的意思,手握韁繩,目光炯炯的看著城牆上的“汴京”二字。
蘇直有些難堪,他知道謝君堂古板,卻不料這是絲毫麵子不給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身旁傳來清冷的聲音。
“謝將軍,蘇太傅與下官奉陛下和太後旨意,特來迎接將軍凱旋。”
謝君堂本不理會這些繁文縟節,他在沙場廝殺慣了,不屑與人玩弄權術。
但這聲音像是卻讓他不得不放低頭顱,在遠處傳來百姓的哀慟聲,他如頑石般的心也漸漸有了一道裂紋。
他低下頭,一雙眼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似乎是個麵生的,禮數也挑不出錯來,但是謝君堂似乎感到什麼熟悉的痛苦正在慢慢彌漫。
比起謝瑾軒和謝瑾年的先後殉國,還叫人悲痛。
“你叫什麼?”
聲音經過黃沙打磨已經變的渾厚而粗糲。
“下官名喚景安,特有迎接將軍凱旋。”
景安垂眸,聲音微微顫抖,此時有一種強大的動力逼迫他抬起頭,讓他去看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是又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裡時時提醒他——“不要衝動,否則不僅前功儘棄,都得死!”
他強忍著極度的痛苦,幾欲站立不住。
謝君堂聞言隻是一愣,久久沉默不語。
隻是這沉默讓景安的心隻不住在滴血。
他恨不得嘔出一口血,直到這時才知道葉亭貞的用意,原來是他當日的做法才逼得謝君堂回京!
是他為了安置流民,拿謝家軍一眾人的命做賭注,讓大啟與北戎結交!
也就是說,他間接害了謝君堂。
他的親舅舅。
就在景安正在深深自責時,謝君堂遠遠便看到站在城樓之上的葉亭貞正在朝這邊注視,初升的朝陽染紅了謝君堂的半張臉。
“謝家軍出征前是九百六十五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