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訂婚(2 / 2)

冬夜炙痕 陳以墨 11844 字 9個月前

在進入之前,這是傅聿時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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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典禮那日,一切都很順利。

隻是聶霜這兩天本就被折騰得渾身酸痛,走完整個流程,給長輩賓客們敬完酒,她隻想找個地方躺屍。

趁傅聿時跟煙雨的幾個人,還有遲越聊天時,她溜去了後花園。

剛要拉開花園的門,肩膀就被人鉗住了。

“哥?”聶霜捂著胸口,瞥了眼梁亦潮。

“開溜呢?”梁亦潮揶揄她。

“累了,想歇會兒。”

花園的廊簷下,梁亦潮將一份產權證遞給她。

“這是哥給你的嫁妝。”

“什麼東西?”聶霜打開那份文件,“煙雨隔壁的那間店?”

“嗯。”

“你不一直想擴展煙雨嗎?隔壁那間店我買下來送你,你想怎麼處置都行。”

“這也太貴重了。”

聶霜之前在電話裡跟梁亦潮隨口提了一句,說隔壁那間老店因為經營不善,前陣子關門閉店,宅子被轉了出去。

所謂的非遺文化,哪怕擁有一個光鮮的文化外殼,也賺不了什麼錢,很長時間以來都在倒貼。

如今大概是山窮水儘,連情懷也無法支撐乾癟的錢包了,隻能向現實投降。

她在電話裡提到過自己想把店盤下來,做成煙雨的前展區。梁亦潮當時聽了,也沒什麼特彆的反應,沒想到他竟然瞞著她搞了這麼大的動作。

“哪裡貴重了?”梁亦潮一副財大氣粗的口吻,摸了摸她腦袋,“這是我給你的退路。”

他沒說得太明,但聶霜懂他的意思。

人生多歧路。不管是婚姻還是事業。

而這間老宅,是他給她的後盾。

“謝啦,哥哥。”

聶霜也不推辭了,雙臂一張,給了梁亦潮一個大大的擁抱。

透過玻璃門,梁亦潮瞥見父親正被親家拉著灌酒,聶舒曼朝他們這裡望了過來,像是在求助。

“行了,你在這歇著吧。”他拍她肩膀,“我去看看我爸和聶姨。”

梁亦潮離開後,聶霜找了個躺椅躺下,手中握著這份產權證書,心頭仍是百感交集。

昨天她回了趟梁家,同樣收到了一份來自梁棟的大禮。

他以聶霜的名義,給貧困山區的孩子捐贈了十間音樂教室。

她問梁棟,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畢竟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

梁棟的原話是,“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你都是我女兒,是梁亦潮的妹妹。”

“我知道,不管我給你什麼,你都不會收下。”

梁棟慈愛地看著她,“所以我問過你媽媽,如果你的生父還在,他會為你做些什麼,所以就有了這個捐贈計劃。”

聶霜當時很感動,幾乎落淚。

不僅因為這份來自梁棟的關愛,還有聶舒曼對父親的了解。

而這一切,都遠遠超越了她原本的想象。

她曾經以為自己失去了所有,隻能活在晦暗的光陰裡,踽踽獨行。

卻沒想到,在經年之後,她會擁有一個溫暖而敞亮的世界。

她曾經想要忘卻一切醜陋的傷疤,血淋淋的往事。

而此刻,她隻覺得所有的一切,失去的、得到的,都是命運的饋贈,是愛,是善意。

徹徹底底,圓滿了她這個人。

在這安靜美好的地方呆著,她不知不覺就潛入了夢裡。

夢中,她還是一個稚嫩無憂的初中生。

冬夜的晚上,她下了晚自習回到那個六十平米的家,奶奶立刻接過她沉甸甸的書包,端上一盤熱騰騰的餃子。

爸爸就在旁邊替她寫作業,邊寫,還邊揶揄她,“作業都要爸爸寫,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奶奶慣著她,聽不得這話,聞言在旁邊罵起兒子。

“你倒是有出息,還不是淪落成孤家寡人一個,孩子開心就好了唄。”

爸爸忙點頭附和:“這話倒是沒錯,成績好不好都不重要,你這輩子隻要健康、快樂,你爸我啊,就彆無所求了。”

猛地從夢中驚醒。

眼角有微涼的東西滑落。

聶霜伸手擦了下眼角,抬頭望著高遠的碧空,在心頭喃喃自語。

“奶奶、爸爸,我會如你們所願,成為一個快樂的大人。”

就在她起身準備離開時,花園的門再次被推開,她聽到了渾濁的咳嗽聲。

她偏頭望去,是傅聿時的師兄陳科推著他老師薛景明出來了。

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看見了她。

其實,聶霜對這兩個人的感情很複雜。

一方麵,她知道傅聿時當年那段地獄般的經曆跟他們有關,若非這倆人,他不會有輕生的念頭。

但他們畢竟又是傅聿時尊敬的長輩,且當年的事他都已經不計較了,那麼,自己也隻能以禮相待。

“薛老師,陳科師兄。”

聶霜走過去,落落大方地跟他們打招呼,但也隻是出於禮貌,並不顯得過於親近。

薛景明身上有二分之一的中國血統,麵向更向偏歐洲人,他已年過半百,雖滿頭銀絲,但精神狀態不錯。

隻是因為腿受傷,需要長年坐在輪椅上。

察覺到她的客氣疏離,薛景明也不在意,他包容而慈祥地笑了下,用略微生硬的中文跟她說:“小霜,恭喜你和聿時訂婚。”

“謝謝薛老師。”

似乎也沒有什麼要聊的,聶霜打算抬腳離開:“你們在這兒休息,我去看看傅聿時那邊。”

然而,擦身而過時,薛景明卻突然問她:“你是不是也覺得,當年的我很卑鄙?”

聶霜腳下一頓。

而後緩緩回身,對薛景明說:“其實,我並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傅聿時從沒跟我提起過。”

在薛景明和陳科略顯錯愕的神情中,她又擲地有聲地開口。

“其實,我也想問問薛老師和陳科師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會頹廢成那樣?”

薛景明用那雙滿是褶皺的眼睛望著花園的深處,沉吟片刻。

“當年是我江郎才儘,又利欲熏心,設計不出滿意的腕表,就...”

他頓了下,才吐出那幾個千斤重的字,“我抄襲了其他人的設計概念,碰巧,被聿時發現了。”

“老師!”陳科試圖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薛景明擺擺手,示意不礙事。

“一場爭論,我腦溢血發作,在醫院命懸一線。”

“所以他就被你們趕出了工作室?”

薛景明卻搖了搖頭。

“陳科在我們爭吵出事的地方發現了那張抄襲的手稿,弄錯了,以為抄襲的人是傅聿時。而那時的聿時實在脾氣執拗,又不肯解釋。”

“所以他就替您背了鍋?”

聶霜直白地指出了他言儘於此的地方。

“真是苦了那孩子了。”薛景明攏唇咳嗽起來。

“老師,喝點水。”一旁的陳科擰開保溫杯,遞到老人嘴邊。

趁薛景明喝水的空檔,陳科直起身子,對聶霜說:“聶小姐,當年的確是我們不對,讓傅聿時受苦了。”

“險些害死老師、抄襲,這兩條罪狀,不管哪一條,都不止是受苦的程度。”

聶霜並不領情,“我記得他當年對我隱瞞真實姓名,也是怕我看見那些被媒體渲染過的新聞。”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個驕傲的人被冠上抄襲的罪名,這無疑是在戳著他的脊梁骨,把他的自尊踩在地上反複碾壓。

“那些采訪上子虛烏有的事,也是你透露給記者的吧?”

被如此質問,陳科啞口無言。

當年他年少氣盛,誤會傅聿時害了老師,一氣之下接受媒體采訪,將個人臆測的事實傳遞給媒體,造成了鋪天蓋地的輿論漩渦。

“嗯,是我。”陳科很坦誠,“如果你依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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