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跳了樓。”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一點也不真實。
陸樨心裡猛地一顫。她瞥了眼旁邊的聶霜,她表情跟她的聲音一樣,無波無瀾。
那樣子大概是傷心過度吧。
陸樨後悔自己多嘴,隻能挽著她的手臂,將自己的腦袋貼過去,無聲安慰著。
車內後視鏡裡,聶霜與傅聿時的目光交彙。他的眼底既有震驚,也有疼惜。
聶霜卻隻是笑了下,那意思是,她沒事。
把睡著的陸樨送回家後,傅聿時才掉頭回了他們的小區。
兩人一路無話地上了樓。
聶霜平靜得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反倒讓傅聿時有些發慌。
“陸樨不懂事,不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我替她向你道歉。”
聶霜搖頭,“真的沒關係。”
分辨不出她是在強顏歡笑,還是真的雲淡風輕,傅聿時再想說什麼,卻見她已經摸出鑰匙,開了門。
進門前,她扭頭看他。
“傅聿時,我們還是合作夥伴吧?”
她當然知道傅聿時不是個私人感情受挫,就要報複性毀約的人,但還是想確認下。
他抄著手,站在門外昏昧的燈光下,眸底寂靜而深邃,沉默地看她幾秒,開口時嗓音沉沉。
“合作夥伴,朋友,情人.....不管什麼身份,什麼角色,隻要你想,都可以。”
寒冬凜冽的工作日,上遠遊客稀少,整條街都格外安靜。
年關將近,煙雨沒有新的訂單,聶霜幾乎把時間都花在古意那隻三足香爐上。
進程已過半,但最快也要年後才能收尾。
好在古意的人從未催促過,她因此能安下心來,用最嚴苛的標準來對待這隻瓷器。
盯著手頭的瓷器,聶霜卻想起了傅聿時,想起他在櫻花樹下的那些話,還有他說話時看著她的樣子。
失神間,手機彈出一條信息。是一封來自國外的郵件。
心臟猛地收縮了下。
她屏氣凝神,看著手機屏幕熄滅,卻遲遲不敢點開。
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工作上,完成眼下這一步後,她才洗了手,拿著手機,踏出修複室。
從溫暖室內踏入寒潮中,腦子猛地清醒很多,也做好了迎接一個答案的準備。
點開郵件,卻隻有一句話。
“抱歉聶霜,Neil今年並未過來。”
她呆立在寒風中,盯著屏幕,怔了好一會。呼出的氣,成了一團團白霧,消散在眼前。
之前她偶然在社交媒體上刷到維也納一家公寓的信息,發現那是自己曾住過的地方,抱著僥幸心理,她發了信息詢問Neil的消息。
沒想到很快收到了回複。
回複是來自一個叫Emilia的女生,公寓的管理人員。她們都還記得彼此,隻是Emilia曾經辭職離開過公寓,聶霜以為她早沒在那兒工作了。
沒想到,她又回來了。
聶霜從Emilia口中得知,Neil每年12月都會去他們曾經住過的那間公寓,詢問她的下落,甚至還留了聯係方式。
然而,任憑找遍所有地方,Emilia都沒找到那張名片。
她沮喪得差點哭了。
“你說他每年都會去?”
“對。”
“那他今年去了,你記得告訴我好嗎?”
Emilia這才緩了過來,“好,我也會把你的聯絡方式告訴他。”
然而,卻等來這樣一個答案。
聶霜攏緊羽絨服,不顧瑟瑟寒風,在修複室門外的台階上坐下。
有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霜姐,天這麼冷,想什麼呢?”
聶霜收回思緒,活動了下凍僵的腳,仰頭望著陰沉的天,“在想這雨什麼時候下來?”
李早“嗬”一聲,朝她懷裡扔了個長方形的小盒子。
“在想你那個老朋友Neil吧?”
聶霜撿起來一看,是盒健胃消食片。她最近吃飯沒什麼胃口,李早大抵是看出來了。
她從鋁板裡挖出一顆,扔進嘴裡。
李早這個家夥看起來活得很糙,其實觀察力驚人,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邊說沒有他的消息。”
李早抱著保溫杯,蹲在台階上,冷不防冒出句讓她意想不到的話。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Neil的人?”
正準備再挖一顆消食片,聶霜手一抖,看向他。
“你可不能一邊跟傅聿時在一起,一邊想著Ne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