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了外套,遞給一旁的傭人,又鬆了下領帶,在聶霜旁邊的空位置坐下。
“早上陪我爸去辦事,耽擱了些時間,怕讓你等太久,就讓章叔去接你了。”
“嗯。”聶霜點點頭。
“後來又在賣豆腐腦的店排了一個小時,就回來晚了些。”
“一個小時?”聶霜的表情終於有了些波瀾。
她知道,時間於他而言,向來是很珍貴的。
傅聿時看著她,胳膊很隨意地搭在兩人中間的金絲楠木桌上,指尖輕叩著桌麵,像是對浪費時間這事毫不在意。
“誰讓你那麼清心寡欲,喜歡的儘是些小東西。”
聶霜微怔了下,看向那份小吃,遲疑了下,終於從紙袋裡拿了出來。
“味道怎麼樣?”傅聿時很認真地看著她。
不是她熟悉的味道,但意外的還不錯。
原來,有些東西哪怕偏離了想象,也未必不是好的。
她抬頭看著對麵的男人,眉眼帶笑,“謝謝你,傅聿時。”
午飯擺了兩桌,正如陸樨所說,傅家並無什麼特彆的規矩,吃飯也不用按長幼秩序排座位。
隻是男人們要喝酒聊生意,索性就湊了一桌,女生大部分不喝酒,便自覺地另起一桌。
開飯前,傅聿時上了樓,再下來時,已經換上了家居服,一身黑色毛衣和同色休閒褲。
他抄著手來到餐廳,直接掠過了男人那桌,走到聶霜旁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其他人知道他的意圖,除了竊竊私語兩句,也沒打擾小兩口。
但有些小輩實在好奇得不行,忍不住跟陸樨打探。
“聿時哥這回是真要把那位聶霜姐姐娶回家嗎?”
都知道傅聿時這麼多年沒帶過女人回來,這次一帶回來,就是一副眼睛都舍不得離開彆人的架勢。
陸樨若有所思地搖頭。
“不娶?”小輩像是聞到什麼狗血八卦的氣息,興致更高了。
“不。”陸樨微微聳肩,“是想娶,但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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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在自己旁邊坐下,聶霜有些意外。
“怎麼,不願意我坐這兒?”
“沒有。”她收回視線,“這是你家,你想在哪兒是你的自由。”
他輕笑,“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什麼叫好聽的?”她反問他。
“比如,你可以說——”他忽然湊近了,跟她咬耳朵,“‘跟你一塊兒吃飯,我很開心。’”
耳朵被他弄得酥酥麻麻的,聶霜一抬頭,就見無數雙眼睛都笑眯眯地盯著他們。
她禮貌地笑了下,給自己盛了碗湯,埋頭喝湯。
湯裡有菌菇碎末,她又喝得急,喝了兩口才注意到,難受得咳了兩聲。
傅聿時察覺到什麼,起身離開了餐桌。再回來時,修長指節端著白色瓷盞,往她麵前一擱。
是碗沒有菌菇的湯。
傅家的傭人看見,誠惶誠恐跑過來道:“三少有什麼需要的,告訴我就行。”
“沒事,你忙你的。”傅聿時和善地朝那人擺手,“我來照顧她就好了。”
聶霜捧著那碗湯,忽然仰頭,朝他使壞地笑了下。
“麻煩三少了。”
她學著傭人的語氣,將“三少”這兩個字咬得尤其重。
跟以往素色的穿衣風格不同,她今天穿了件玫紅色外套。
也不知是衣服的關係,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一張白皙的小臉被襯得格外水嫩。
傅聿時垂眼看她。
難得見到她這副俏皮的模樣,他心情愉悅,眾目睽睽下,伸手去揉她頭發。
“傻子。”
他這一動手,那些目光又被吸引了過來。
聶霜深吸了口氣,專注地埋頭喝湯,再不敢跟他講話了。
午飯後,她被領上樓休息。
客房布置得和她出租屋的臥室一樣,窗前擺了兩盆綠植,還掛了串霜花風鈴。
她盯著那串風鈴,也不知呆立了多久,回過神來後,伸手去把外套脫了。
她沒上床,而是靠在窗前的沙發上小憩。今日天氣不錯,暖陽拂麵,不知不覺就迷糊了過去。
小憩了會兒醒來,手機收到陸樨發來的信息,讓她去花園裡曬太陽。
“好。”
她收拾了下自己就下了樓。
花園裡隻有陸樨一人,桌上擺著糕點,沒動。咖啡也涼了。
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聶霜拉開椅子,問她:“怎麼了?”
陸樨勉強笑了下,不答反問:“嫂子,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哥啊?”
聶霜迷茫地看著她,反應了好幾秒後,才遲疑著問道:“你......什麼意思?”
她自覺配合得天衣無縫。
“抱歉。”陸樨尷尬地摸了下鼻子,“我不小心在我哥抽屜裡看見你們的協議了。”
原來是知道了這件事。
但聶霜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陸樨的問題,隻能沉默著。
陸樨也沒追問。
她抱著膝蓋縮在毛茸茸的吊椅上,垂著眼簾,“聶霜姐,說實話我好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
冬日裡的陽光沒什麼溫度,見陸樨穿著條